第四百八十八章:再去西斋院
秋风阵阵，万里无云。
宁平侯府一片祥和，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
府中的下人们穿梭在院子里，都垂着头，脚步轻快，偶尔能听到嬷嬷们教训新人的声音，却也都不敢大声喧哗。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身影在满是下人的院中从天而降，竟未能惊扰到任何人，连宁平侯精心培养的暗卫都未有任何动作。
因为来的是宁舒云和葵夫人。
两人甫一落地，便朝着西斋院走去。
葵瑶虽然一直被关在立雪院，但也知晓侯府的布局，知晓西斋院在什么位置。
只是当她来到这处荒凉僻静的院落，想起舒儿曾在这样一个破败的院子里生活了十年，被冷落，被囚禁，被当成替身，遍体鳞伤地躺在这里，葵瑶就忍不住心痛。
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宁舒云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娘，都过去了。”
葵瑶捏了捏女儿的手，却无法将这一切用轻飘飘的几个字抹去。
这个仇，她仍然记着。
葵瑶面色阴沉地牵着宁舒云，走进屋内。
还是那阴暗潮湿的样子，但却不再充满霉味儿和血腥味，屋子里破败的家具也都不见了，纱帘也都换了新的，脚下的地面还是有裂缝，却都十分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扫过。
卧房的方向隔着一件虽廉价但崭新的屏风，隔着屏风望去，发现里边儿竟然摆着两张床。
正疑惑着，有脚步声靠近。
一人提着食盒走来，身上穿着毫无光彩的素衣，头上首饰虽只是银饰，但仔细看也能看出做工之精巧，这就与她身上的素衣格格不入了。
该说是过得清贫还是过得不错呢？
当看清来人，宁舒云也不再隐藏——反正有阵法掩饰，屋外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还未进屋，方素突然察觉到屋里多了两个人，脚步瞬间加快，直冲了进来。
“方氏，好久不见。”说话的是葵瑶。
她转过身来，仪态端方地望向方素，不似当年带着锐气，变得沉稳内敛，却不失锋芒，像是一把收进鞘中的剑，依然透着危险。
方素垂下的手紧了紧，握住了食盒，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问，没看两人，先将食盒放在桌上，“二位远道而来，我这儿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只有一壶粗茶，还望莫嫌弃。”
方素将一壶茶从食盒中拿出来，一一为两人倒了杯茶。
葵瑶看了眼方素，领着宁舒云在桌边坐下。
“谁来了？”屋内传来宁妙云的声音，随着声音响起，牵动着铁链清脆的响声，听得葵瑶皱起了眉。
她皱眉并不是因为宁妙云，而是想起当年舒儿在这里，也是同样的对待，遭受着同样的痛苦。
而舒儿之所以会承受这样的痛苦，却是里边的人造成的。
虽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激起了葵瑶的杀意。
方素敏锐地察觉到葵瑶的异样，心一紧，忙起身走进屋内，一边解释：“没谁，是世子妃，和……和她的生母葵夫人。”
“你说谁？！”宁妙云猛地从床上下来，经过这段时间方素的精心照料，她不仅未见消瘦，还白了几分。
手腕、脚腕以及脖子上的锁链也不再显得负累，虽然留下了发黑发暗的旧伤，但宁妙云却已经习惯了它们，行走间十分自如。
宁舒云听到宁妙云这般诧异又带着紧张的声音，当即笑道：“是我啊，许久不见了，大姐。”
一声“大姐”听得宁妙云和方素齐齐变了脸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只是不适应罢了，她们早就知晓宁舒云已经知道此事。
宁妙云神经紧绷起来：“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我能告诉你的都跟你说了！”
“是吗？可我还不知道，在你的上一世，我都经历了什么。”宁舒云端着茶杯走了进来，倚靠在门边，抬手将粗茶一饮而尽，嘴角带笑，看向宁妙云的眼中却一片寒冷。
一听这话，宁妙云和方素皆是一顿。
宁妙云是感受到了宁舒云话中的威胁，虽然早有预料，宁舒云会来问自己，但真的来了，反而更加忐忑了。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吗？
要是连这件事也说了，是不是她就会被宁舒云灭口了？
方素则是震惊于宁舒云口中那句“上一世”。
其实这段时间的照顾，听着女儿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咒骂，说着那些令方素完全陌生的事，方素就已经觉得女儿异常古怪了。
此刻听宁舒云提及所谓的“上一世”，倒是让她心中的怀疑得到了答案，只是难免震惊。
重活一世还是太过惊骇了。
宁妙云注意到方素的神情，讥讽道：“怎么？怕了？怕了就给我滚，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见你。”
这种话方素听得太多了，已经麻木了。
照样垂着头为宁妙云整理衣襟，擦洗双手，转身又去将食盒提来，将两菜一粥摆在床上的矮几上。
宁舒云瞥了眼那一荤一素，还挺精致的饭菜，笑道：“看来你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挺不错。”
宁妙云笑不出来，只是防备地望着她。
宁舒云又看向方素，“可我明明记得，孙氏已经与你撕破脸，这些日子一直克扣你的月银，宁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哪儿来的银子将宁妙云照顾得如此周到？”
“这还叫周到？！”宁妙云下意识冷笑一声，被宁舒云冷脸一瞪，想起一些疼得死去活来的记忆，顿时老实了。
方素并不在意宁妙云的话，笑着说：“世子妃说笑了，旁人不知我的底细，您还不知吗？”
是的，宁舒云知道。
方素能拿出杀手盟的暗主令，在江湖中的地位定是不可小觑。
宁舒云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为了从方素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还与那帮江湖中人有联系，且联系不浅。
宁舒云深深地看了方素一眼，浅笑道：“有件事需要你，事成之后，我答应助你和你女儿离开宁平侯府。”
这么突然的话令方素都愣了一瞬。
能离开宁平侯府触动了宁妙云的神经，立刻就反应过来，“你说真的？确定不是在耍我？”
还不等宁舒云回答，宁妙云又皱起了眉，神经紧绷起来，大叫道：“不，你在骗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宁舒云看都没看宁妙云一眼，只是望着方素，“不过这一次需要用到你手里最后的筹码，你若是愿意，便出来与我详谈。”
说完，宁舒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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