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争论
望着舒儿离去的背影，葵瑶怔怔地沉默良久，直到屋内静得有些可怕，才缓缓叹息出声。
这一声叹息听在乐寒的耳中，莫名有些心虚。
见葵瑶走过来，乐寒却立刻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能在背叛者面前露怯，她才不会觉得心虚！
葵瑶走到乐寒的面前，伸出双手输送灵力，暂时为乐寒稳住不停消散的灵气。
原本同舒儿过来，是想让舒儿用她那特殊的灰气为乐寒疗伤，现在两人聊得不欢而散，葵瑶也是不好意思再提出要求了。
望着倔强的乐寒，葵瑶眉头紧锁：“舒儿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一听这话，乐寒又猛地瞪大双眼，眼里还是蕴藏着不满。
葵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郑重其事地说：“正如舒儿所言，她从未受过傀族一丝一毫的恩惠，更从未在傀族领地生活过一天，傀族无人与她有恩，哪儿来的资格强求她为了傀族牺牲？”
“你们说她没学傀族法术就没学？那她一身法术从何而来？”乐寒依旧不信，“她不知晓傀族的厉害，当我还不清楚吗？当年几乎九成九的功法都被傀族收藏，如今流落在外的那些功法在傀族藏经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的女儿再厉害，也不可能凭借外头这些功法修炼到如今的修为！”
葵瑶面色变得沉静，面对乐寒的固执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乐寒，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傀族的功法，并非是全部。”
“怎么不是全部？你敢对天发誓，宁舒云这一身功法都与你无关吗！”乐寒瞪大双眼逼迫葵瑶。
哪知道葵瑶一脸坦荡，毫不犹豫地发誓：“天道为证，我葵瑶从未传授过舒儿任何功法，若有虚言，神魂俱灭。”
乐寒没想到葵瑶做得如此干脆，最后那四个字更是令她瞳孔地震，担忧之色浮于面上，差点冲出去与天道对峙。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连落雪声都消失了。
乐寒彻底信了，却也觉得匪夷所思，“怎……怎么可能？那她的修为怎么做到的？她可是连十八岁都不到！”
“你何必纠结于此？”
“我怎么能不纠结？小川界被彻底封锁，我们这些修士只能在这里等着灵气耗尽，等着神魂消散，唯有修为突破，才能撞开界壁，重获新生。你说我如何能不纠结与修为！”
“宁舒云能在短短十几年间就修炼到金丹期，其天赋和机缘都是世间仅有，她不是傀族的希望，谁是！你敢说你在看到你女儿的修为时，你没有任何心动吗！”乐寒再次厉声质问葵瑶。
葵瑶一怔，一瞬间竟然生出了无法面对的羞愧感。
是，乐寒说的没错。
在看到宁舒云一次乱葬岗之行，就突破金丹期修为的瞬间，葵瑶的确有着难以自制的冲动。
在灵气稀薄的今日，能用短短十六七年就达到金丹修为，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更让葵瑶心生希望的，是舒儿的异世经历。
要知道，这里可是已经被彻底封闭的小川界啊，连飞升到上界都做不到，舒儿却能穿越异世，学来了一身功法。其中不乏有早已失传的，或是连小川界都未曾见过的。
每每看见舒儿施展那些功法，葵瑶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
她忍不住想，舒儿去过的那个异世，是否就是小川界外的上级世界？
舒儿这番奇遇，是否就是受到天道的指引？
舒儿是不是就是天道给予傀族，给予小川界整个修真界的希望？
葵瑶想过，她当然想过。
见葵瑶沉默，乐寒已经知晓她的答案，顿时嗤笑出声：“看吧，连亲生母亲都是如此，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葵瑶闻言，眸光一凛：“当然有。”
乐寒一噎，想要反驳，却被葵瑶抢了先：“正因为我是舒儿的母亲，我更不愿看到舒儿为了所谓的希望而牺牲自己。”
“宁舒云是唯一的希望！”
“她不欠傀族，不需要替傀族做任何事！”
“可她的母亲是傀族祭司，她的血脉源自于傀族！”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句地争执起来。
葵瑶望着固执己见，就是不肯退一步的乐寒，疲惫地闭上双眼，很快又再次睁开：“是，舒儿是傀族的后人，但还是那句话，她从未受过傀族的恩惠，傀族没资格要求她什么。”
“你——”乐寒被油盐不进的葵瑶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葵瑶再次以郑重的眼神望向乐寒，眼中蕴含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决心：“舒儿不必为傀族做什么，但我不同。”
乐寒一愣，呆呆地注视着葵瑶。
“我生在傀族，长在傀族，我的一身功法，甚至于与舒儿的母女缘分，都是源于我乃傀族祭司，比起舒儿，我才是应该为傀族牺牲的人。”
乐寒望着此刻浑身透着凛人气势的葵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乐寒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是在逼你做什么，你也不必如此。”
葵瑶轻笑：“不是你说的吗？说我贪生怕死，是我抛弃你们——”
“行了！”乐寒高声打断葵瑶的话，“我会那么说是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那只是……只是一时气话。”
乐寒咬了咬唇，垂下了头。
葵瑶却并未说什么。
其实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苟且偷生。
被囚禁的那十年，与其说是被宁熠残害，不如说是葵瑶对自己的惩罚。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原谅自己的退缩。
只有在见到舒儿之后，葵瑶多年的心魔才得以缓解，才能借助华嶷山的雷劫，一举突破至元婴期。
这是舒儿给予她的机遇，也在今日给了葵瑶另一种选择。
比起金丹期的舒儿，元婴期的自己不是更适合为族人报仇吗？
舒儿不欠傀族的，她不需要为傀族牺牲什么。
葵瑶再次闭上双眼，为自己曾经拥有的自私想法而感到羞愧。
乐寒望着这样的葵瑶，也是一言不发。
良久，葵瑶才睁开双眼，眼底恢复清明，一本正经地问乐寒：“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年你们在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吗？”
提及这十几年的噩梦，乐寒又陷入了沉默。
她低垂着头，眼中很快积蓄出泪水，弯下来的脊背颤抖着，此刻的她失去了所有的尖刺，整个人变得脆弱起来。
葵瑶见状，心也不由得揪起，忍不住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寒咬了咬唇，豆大的泪珠滚落，抬起头时满脸的委屈，“师姐，族人他们……他们都被囚禁起来，做了忘……国师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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