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选择

魏若雪惶恐不安着，想要去见见她的儿子，那个在她眼中不成气候，屡次让她失望，已经让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儿子。

若是孔璇背叛了她，她只能想到儿子可以依靠了。

但她想象得太过美好，她根本就没能见到霍凌晟。

霍凌晟被肃王送去了别院，以疗养与学习为由，听着是全然为霍凌晟考虑。

但在魏若雪看来，根本就是怕她的儿子抢了霍逍泽的位置，才故意把她儿子也赶出去！

“二公子呢？本宫要见二公子！”

“娘娘，老奴已经跟您说了好几遍了，二公子去别院养伤去了。”王府的老嬷嬷嘴上用着恭敬的称呼，实际上对魏若雪极其不尊重，一双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正眼看魏若雪。

并非老嬷嬷势利眼，而是她从来就没将魏若雪看顺眼过！

她是同赵公公一样，与肃王一同离开皇宫的老人了，先王妃去世，她不愿面前魏若雪这张虚伪丑陋的嘴脸，自请去了外头庄子，为先王妃守好产业，直到这次肃王苏醒，她才回来的。

看着此刻魏若雪失势，手足无措到狼狈的模样，老嬷嬷就觉得十分解气。

“你个刁奴！敢对本宫无礼？来人！给本宫杖责二十大板！”魏若雪被老嬷嬷这态度气得怒火中烧，大吼着吩咐道。

吼声过后，是诡异的安静。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竟然一动未动，就这么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平静地注视着魏若雪。

这样的反应让魏若雪浑身一僵，顿觉脊背发寒。

“你……你们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本宫在说什么吗！我让你们打她！”魏若雪的吼声在院中回荡，可这群下人们依旧没有动弹，唯有站在魏若雪面前的老嬷嬷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看在魏若雪眼中，却仿佛看见了索命的恶鬼。

魏若雪满脸惊悚地踉跄后退，视线环绕院中的下人，看着那一张张或完全陌生，或有些熟悉的脸，才恍然意识到这段时间肃王府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她身边的人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换掉了，换掉的人不仅仅有新买来的，还有曾经留在王府的老人。

这些老人，都是当初对先王妃极其尊崇，都是她当年想法设法弄出去，甚至害死过他们亲人的人！

魏若雪惊得猛吸了口气，惧意直冲大脑，瞬间就让她气得晕厥了过去。

在闭上双眼的前一刻，满院的下人仍然面不改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魏若雪倒在冰冷的雪地中。

这一幕就映在孔璇的眼中，但她并没有出面阻止，她也已经没有这个本事阻止了。

等到魏若雪彻底晕过去，孔璇才走进院中，无事一众王府老人投来的怨恨的目光，沉默不语地将魏若雪带走。

远在别院的霍凌晟的日子并没有魏若雪想象中的那般凄苦，相反，霍凌晟过得自在多了。

他搬来别院，的确是为了养病和学习来的。

从前魏若雪完全把霍凌晟当成是未来武将来培养，极为重视霍凌晟的武功，好像是故意为了跟霍逍泽比一样。

霍凌晟也的确想要变成像大哥一样英明神武的将军，也是带着这样的信念去学习的。

然现在的他，连挽弓搭箭都不似以前那般，如何还能像大哥一样？

但他也不会因此自暴自弃。

上回随同兄长迎接蛮夷王入城的经历，让霍凌晟看到了另一种向兄长靠拢的方式，于是在父王亲自来寻他，以令他感到惊喜又意外的方式与他彻夜详谈之后，霍凌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要从文。

他要参加科考！

即便父王隐晦地提醒他，想要科考，并非是这几年就能实现的事，但霍凌晟还是做出了选择。

就算这几年，甚至这十年都无法参加科考，只要能让他别再荒废，别再无所事事，别再因怀念着以前纵马驰骋的生活而自怨自艾，他就心满意足。

霍凌晟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后，他看到了父王眼中的意外，及隐隐的赞许。

即便这样的眼神很快就消散，变成复杂的神色，也让霍凌晟极为满足。

霍凌晟最后还提了一个要求，想让霍逍泽亲自送他去别院。

未免父王怀疑自己有什么阴谋，霍凌晟还提了一嘴，让宁舒云随行。

肃王好歹为官多年，不至于连霍凌晟此言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看不出来，待回了开阳邸，肃王便将霍凌晟的要求说与霍逍泽听，还多嘴劝了一劝。

本以为霍逍泽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或许是因为青达院靶场中的画面，或许是因为霍凌晟几次三番的维护，又或许是因即将出征……

总言之，霍逍泽亲自送霍凌晟去了别院。

一路上霍凌晟话也不多，偶尔聊起的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闲谈，两人都默契地选择避开某些事，让霍凌晟对这段路的记忆还算平和。

将霍凌晟送到别院，霍逍泽停留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启程返回。

霍凌晟也很早起来，亲自将霍逍泽送到了山下。

在霍逍泽即将上马车之前，霍凌晟叫住了他。

霍逍泽回过头，就见霍凌晟朝他深深一拜，再次站直时，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愿兄长得胜而归！”

不夹杂任何私心的祝福，霍逍泽透过他的双眼看了出来，沉默良久，才微微颔首，上马车。

霍凌晟心中惊喜，没想到兄长会给予回应，他站在山脚下目送霍逍泽的马车远去，等到队伍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也没有离去，脸上的笑意还是渐渐淡了下去。

来到别院，说没有失落是假的。

他也想与兄长像寻常人家的兄弟一样，可以亲近地攀谈，可以尽情地嬉笑怒骂，同样的，他也知道他与兄长之间阻隔着什么，是永远无法拥有他想象中的情谊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像现在这样，离开肃王府。

至于母亲那边——霍凌晟也不是铁石心肠，对于母亲，自然是有不舍，也有自责的。

可他也明白，他真的不适合再留在母亲的身边了。

他的存在，只会让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升起不该有的私心和怨念。

说他不孝也好，冷漠也好，这都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霍凌晟抿了抿唇，转身毅然决然地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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