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回京！
“驾！”一声令下，九龙辇驾缓缓启动。
车架中，沈翎坐在里面，眼角发青，还带着一丝血痕。
那是方才被叶漪凰一拳打出来的。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愤怒，只有愉悦。
叶漪凰策马跟在仪仗后方，看着前方那辆华贵的车驾。
纱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见沈翎端坐其中的身影——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叶漪凰没忍住呸了一声，装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是条疯狗！
“县主。”云飞驱马靠近，压低声音，“您为何不肯答应太子？”
云飞不解，爷对县主的感情那是肉眼可见。
而这几日看来，县主对爷也有情意，那就说明爷他也不是一厢情愿。
可县主为何不肯答应？
“云飞。”叶漪凰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雪山之巅，“你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报仇雪恨，然后……带着姐姐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念头像根刺，每每想起就扎得她心口生疼。
队伍行进到一处高坡时，叶漪凰突然勒住缰绳。
她回头望向上都方向，那里埋葬着她所有的过去。
“在看什么？”沈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经下了辇驾，此刻正站在她的马侧。
叶漪凰一惊，险些从马背上滑落。
沈翎抬手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衣衫灼烧着她的皮肤。
叶漪凰别开身子，蹙眉道：“……你下来作甚？”
“嘘。”沈翎突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雪花。
他的指尖在她耳垂流连，声音轻得像叹息，“漪凰，你为何总是在计划着离开，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叶漪凰呼吸一滞，沈翎的敏锐令她心惊，更可怕的是，此刻他眼中那种近乎绝望的偏执。
“看着我。”他命令道。
叶漪凰下意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哀求，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沈翎……”她下意识唤了他的名。
就是这一声，让沈翎眼底的坚冰出现了裂痕。
他猛地翻身上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搂在怀里。
“听着。”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可以报仇，可以消失……”
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意，“但我会找到你，一次又一次。”
叶漪凰的背紧贴着粗糙的树皮，身前是沈翎滚烫的胸膛。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疯子早就看穿了她所有的计划。
“起驾！”沈翎突然松开她，转身时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姿态。
叶漪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雪花落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很快融化成水。
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跳动得厉害。
有病，沈翎有病，她自己好像，也病得不轻。
车队在雪地里行驶了五日，终于到了楚州城。
叶漪凰勒马停在楚州城门前，望着城楼上飘扬的旌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沈翎的玄色马车在她身侧停下，车帘微掀，露出他苍白却凌厉的侧脸。
“莫叔已在城中等候。”沈翎的声音低沉，“辞行后即刻启程。”
叶漪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
她明白此行凶险——上都如今怕是早已被太后掌控，玹卿既已逃脱，定会抢先一步回去布局。
城门缓缓开启，莫老将军一身戎装立在道中，银白的须发在风中飞扬。他身后站着莫鸿，父子二人如出一辙的刚毅面容上写满担忧。
“殿下！”莫老将军抱拳行礼，铁甲相撞发出铿锵声响，“探马来报，玹卿三日前已过潼关！”
沈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跑得快。”
他转向莫老将军，声音缓和几分，“莫叔，楚州就托付给您了。”
莫老将军重重拍了下沈翎的肩，眼中闪过痛色：“老臣只恨不能随殿下同去！”他忽然压低声音，“太后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殿下此番回去......”
“正合我意。”沈翎打断他，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暗芒，“她既设了局，本王岂能辜负？”
叶漪凰看着这对情同父子的君臣，心头微动。
她清楚记得半月前莫老将军送她北上时，那句沉甸甸的嘱托：“丫头，替老夫看住那小子，别让他发疯。”
“县主。”莫老将军突然转向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这是老夫的亲兵令，上都城中若有变故……”
“莫叔！”沈翎厉声喝止。
叶漪凰却已接过令牌，指尖在冰凉的纹路上轻轻抚过：“将军放心。”短短四字，重若千钧。
莫鸿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最终只深深看了叶漪凰一眼，转身对沈翎单膝跪地：“殿下保重。”
沈翎微微颔首，车帘落下前，他最后看了眼楚州高耸的城墙：“出发。”
九龙仪仗再次启程，卷起漫天烟尘。
叶漪凰回头望去，只见莫老将军的身影在夕阳中渐渐模糊，唯有那柄随他征战三十年的长刀，仍在城头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在看什么？”沈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叶漪凰收回视线，淡淡道：“看一位忠臣。”
沈翎眸光微动，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那你可要看清楚了——”
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尚未痊愈的伤痕，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看看孤这个‘疯子’，是怎么把上都掀个底朝天的。”
叶漪凰挣开他的手，唇角却无意识地上扬：“拭目以待。”
车轮碾过官道，卷起细碎的石子。
远处，上都的方向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车队离开楚州城后，一路向北疾驰。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沈翎的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端坐在马车内，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有三日。”沈翎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玹卿应该已经到上都了。”
叶漪凰抬眸，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显然已经许久未眠。她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热茶：“殿下该休息了。”
沈翎接过茶盏，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划：“你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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