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隔阂
兰稚跪在地上，不敢躲，也不敢抬头。
只在听到李嫣的人，已经到了自家院外时，双手骤然捏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郡主……想要奴婢如何做？”
兰稚略带颤抖的声音，比刚刚冷了几寸。
“很简单。”
李嫣用帕子垫在石凳上，缓缓坐下，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去死。”
兰稚闭了闭眼，把嘴唇咬到发紫后，微微抬脸问：“是不是只要奴婢死了，郡主就能放过我阿娘？”
李嫣刚想说话，可目光扫过兰稚的脸时，一下愣住了，仔细端详了片刻，兀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新花样，把宴清勾成这样，原来不过和兰锦慧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叫什么来着？替身？”
兰稚的心紧了一下。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兰稚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只要奴婢死了，您就能说话算话，不找我阿娘的麻烦……”
李嫣想了想，应允道：“嗯，是这样。”
兰稚沉默着没说话，李嫣只当她在犹豫，也没催。
直到余光里瞥见亭外不远处，小汐晃手绢的信号，兰稚才眼圈一红，像是下了决定一般，咬着唇起身：“好，奴婢这就去死！”
话音一落，她就想都不想，直接纵身跳进了李嫣面前的湖中，没扑腾两下就沉了下去。
李嫣被溅起的水花吓了一跳。
红染也被吓到了：“她……她真跳啊！完了，她好像真不会水……”
李嫣定了定神，冷眼看着那湖中的人痛苦挣扎，眼中满是不悦：“真是蠢，谁叫她死在这了？”
“奴婢这就去叫人！”
“你急什么？”
李嫣拦住她去路，给了个眼色，示意她等人快不行了再去。
谁知还没能来得及看戏，身后就冲出一人，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水当中。
李嫣惊觉起身：“宴清哥哥！”
“愣着做什么，没看人下水了，快去叫人啊！”李嫣又气又急，使劲儿推了红染一把。
只还不等人来，齐宴清就已经把兰稚捞了上来。
“阿稚，没事吧？碰到哪了没？有没有不舒服？”
齐宴清抱着面唇乌青，浑身湿漉漉，正缩在他怀里害怕到发抖的小人儿，急得不行。
兰稚环抱着肩膀摇摇头，哆哆嗦嗦地噙着泪：“我……我娘……”
一听这话，齐宴清立时反应过来，回头恼视李嫣：“郡主这是要在我侯府杀人么？”
“是她自己要跳的，与我何干？”李嫣理直气壮。
齐宴清压着火：“放人。”
“放什么人？当真以为我们王府很闲，要去守一个乡野村妇的院子？蠢货。”
李嫣恹恹白了江慈一眼。
兰稚松了口气，不过面对李嫣投来的目光，还是害怕地往齐宴清身后躲了几步。
齐宴清没再理会她，而是转身将兰稚拦腰抱起，快步往春杏堂走去。
李嫣见他竟把别人的女子抱在怀里，还这般紧张，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齐宴清，你给我站住！”
李嫣在二人身后吼了一句。
齐宴清却根本罔若未闻，头也没回地走了。
回到春杏堂，把人放在榻上，想问问她哪里不舒服，可话到嘴边，又不敢开口了。
从水榭堂出来后，他对兰稚的愧疚，像一根长着倒刺的藤蔓，把心捆着，正一点点的勒紧……
他还是没办法给眼前人一个名分。
今日之前，他心心念念想看一看的那张脸，现在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了他面前，他却不敢看了。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兰稚，生怕她眼中的期待，在自己身上彻底散了。
可令他更不安的是，兰稚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只静静地躺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齐宴清还是没忍住，犹豫再三，开了口：“阿稚，你……你先把身体养好，表房那正在筹备婚事，这个月就要成婚了，所以……”
“兰稚明白。”
她还是那样懂事，甚至不用多说，稍稍一提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这一次，他没有半点欣慰，只有愧疚。
经久的沉默后，齐宴清才拖重地点点头，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漠然起身：“这几日，你就在春杏堂好好养着，就别出去了。”
齐宴清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匆匆走了，在外面同小汐说着什么。
兰稚没兴趣听，只呆呆望着房梁，空荡荡的目光，没有眼泪。
齐宴清在逃避。
这说明他并未说服侯夫人，让她入府，甚至还妥协了。
兰稚默默闭上眼，不想哭，只觉得一颗心在无休止地往下坠，只要落地，就会被摔碎。
其实从国公府大门打开，她没看到齐宴清的那一刻，说不怪他，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可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府衙之时，他又携风带雨的出现了，他说，咱们回家。
他不止一次的救她于水火，兰稚想着，大抵还是在意的吧，只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排在感情面前。
兰稚明白，也理解，就像对她来说，体面的活着，胜所有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若有的选，她也绝不愿委身于此，装模作样地讨一个男人欢心。
“姑娘……”
小汐失望地走进来，看着榻上安安静静闭着眼的兰稚，知道她根本就没睡着。
“你别怪大公子，他定是有苦衷的，绝对不是不在意姑娘！”
小汐坐到兰稚的塌边，叹气道：“姑娘没能入府，估计大公子比谁都难受，奴婢瞧刚刚公子出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
“公子还说什么了？”兰稚闭着眼问。
“说……叫姑娘这些日子待在屋里，没事尽量不要出去。”
“嗯，贺简仁就要成婚了，新妇要入府，我是不该随意出去。”兰稚语气淡的听不出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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