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踩雷
孙姑姑笑：“您别说，那丫头的法子的确惯用，奴婢这两日叫人去王府附近守着，李嫣果然去了几家上等的衣料铺子，要选荷花图样的料子。奴婢按照事先说好的，故意放出风去，说少夫人和兰家要高价收荷花纹云绫锦，今日一去，就被她抢了先。”
“奴婢装模作样地与她争抢一番，她自是不肯相让，不顾奴婢预先付好了定金，把所有的荷花纹缎子都高价买走了，可谓是，一掷千金。”
兰锦慧听完，笑得合不上嘴：“你瞧瞧，有钱多好？”
“她始终叫人盯着咱们府里的动向，这消息自然是信的，再者说，旁的不信，一听说您也要买，她那跋扈的脾气，怎肯屈居人下，就是不为别的，只为抢过少夫人您，她也会出头的。”孙姑姑笑道。
兰锦慧今儿高兴的很，挑了个最大的果子，用帕子擦去上面的水珠：“抢吧，反正咱们小门小户的抢不过，人家王府喜欢，都抢去了才好。”
侯夫人寿宴日，侯府上下喧声鼎沸，喜色一片。
春杏堂的人除了小汐，都被叫去前院帮忙了。
兰稚并未得到传令和帖子，不过心中已经早有预料了。
“小汐，你去看看，兰家来没来？”
小汐有些为难：“兰家一早就来了，只是不知为何，没叫姑娘过去说话……”
为何，还能为何？见不得人呗。
“奴婢刚刚拿东西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公子也忙得很，要在前院招待同僚，想来一时抽不开身过来。”小汐安慰着兰稚。
兰稚哪还顾得上齐宴清来不来啊，而是想着心中的盘算，按理说，这个时辰，李嫣的事也该来了。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列重重的脚步声，小汐还以为是传信的来了，红着脸出去，黑着脸回来……
“怎么了小汐？”
兰稚听着外面的争吵声，从窗子探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小汐那一汪委屈的眼泪。
小汐哭着回来：“郡主下令封了我们春杏堂，不叫姑娘去任何地方。”
兰稚毫不意外地笑了下，只是没想到李嫣的法子这般简单明了，不过这也的确令她没了任何周旋的余地。
“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您不是说，今日一定要去寿宴吗，如今被困在这，别说去前院了，就是出院子都难！难不成您真指望少夫人帮您说话？”小汐比她还要急上几分。
“我从来就没想着她能帮忙，她也根本不会帮我。”
兰稚不急不躁地坐在案边，挑挑拣拣，收拾着妆案，拿出了那根兰花簪，往发髻上比量：“怎么还哭了呢，傻丫头，你觉得你家姑娘，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前院，外面还在摆席，几个关系要好熟络的女眷命妇，都凑去了水榭堂陪侯夫人说话，李嫣抢着兰锦慧的位置，坐在了侯夫人身边。
侯夫人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兰锦慧也只能忍火坐去边上。
她就是再没分寸，也知今日这场面，断是闹不得，有任何不满，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显露，丢了侯府的颜面。
孙姑姑扶着兰锦慧坐下，暗下狠狠白了一眼那缠人的李嫣，小声嘟囔着：“什么东西……”
“少夫人慎言。”孙姑姑慌忙提醒。
兰稚瞧了一眼这厅内的人，掩口问：“兰稚呢？”
“被郡主的人围在春杏堂，出不来。”
“还真来不了啊？”兰锦慧想不到她竟真的算到了这一步。
孙姑姑又多问了一句：“少夫人先前答应了帮她，这会儿要不要想个法子……”
“想法子？什么法子，我哪有那么多法子？”
兰锦慧白了孙姑姑一眼，掐着嗓子得意：“左右兰稚已经把戏台子搭好了，只等着看李嫣唱角儿就是，现下用不着她了，叫她出来做什么？这场面，她本也不配来。”
兰锦慧拿了块点心来，笑得阴阳怪调：“困就困着吧，不是我不想帮她，而是那长宁郡主下的令，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是不是？”
孙姑姑立刻明白了，配合着笑：“是是是，还是少夫人透彻。”
“咳咳，稳重点，少说私话。”兰母在边上提醒着兰锦慧。
说话间，齐宴清和成王也来了，寒暄恭贺一阵后，入了座。
齐宴清一来，李嫣的眼睛都亮了，兰锦慧瞧见她上赶着的模样就生气。
“听说郡主给婆母备了份特别的贺寿礼，为着此事，前前后后跑了好多天呢。”兰锦慧笑盈盈地提起了话茬。
这事李嫣闹得大张旗鼓，外面也有不少人听说，急着开眼：“是啊郡主，备了什么好东西，也给我们瞧瞧，让咱们沾沾侯夫人的福气！”
李嫣不屑瞥了兰锦慧一眼，似还在为那日抢过她的事得意，高调地叫人拿过礼盒，取了一件新裁的云绫锦衣出来，拿到侯夫人面前自信炫耀：
“听说伯母喜欢荷花，这荷花纹的云绫锦，更是一匹难求，嫣儿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件，无论是颜色，料子，还有做工，都适合您，只有您来穿，才能衬得起这云绫锦的贵气！”
座下的命妇一片艳羡：“这云绫锦可是寸锦寸金，除却每年进献皇室的贡锦，能拿出来的，就这么两三匹，瞧瞧这上面的荷花纹，还有这绣功……”
“尚书夫人好眼力，这上面的荷叶，是撺了金线，从江南快马加鞭请来的十几位老师傅，加上王府中的绣娘，日赶夜赶，今儿出门前方才绣好的，就是为了赶上侯夫人的大寿之喜。”
四下哗然，皆感叹着李嫣的用心，和这锦衣的千金之价，却并未瞧见侯夫人的面上，有一丝喜色，反之，还越渐难看了起来。
兰锦慧借着喝茶作挡，与孙姑姑对视一眼，挑眉暗笑。
“郡主……”
齐宴清自然再清楚不过其中缘由，眼看着侯夫人的眼眶都红了，不禁出声提点。
李嫣听到齐宴清叫自己，欢喜回头，这才瞧见侯夫人面色如灰，难看至极。
屋内的吹捧和欢声，伴着李嫣错愕的目光，戛然而止。
侯夫人紧紧捏着衣袖下的帕子，强忍着情绪，挤出一个笑脸：“多谢郡主如此贵重的贺礼，云阶，收着吧。”
尽管李嫣不知其中缘由，但一看侯夫人的反应就什么都明白了，侯夫人非但不喜欢荷花，还很讨厌，可明明当年离国时，记得她是喜欢荷花没错啊！
屋内的气氛微妙了起来，那些刚刚追着赶着拍李嫣马屁的女眷，怎么也想不到，竟拍到了马蹄上，一个二个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敢多置喙。
李嫣久不在陵都，有些事的确不清楚，可这等粗略的计谋，她一猜就知，是兰锦慧故意为之，最可气的是，她竟还真的中了她的圈套！
“伯母，我……我不是有意的，您千万别生气，此事是我疏漏，可我也是听旁人说您喜欢荷花，我记得当年您……”李嫣一面急慌慌地想要解释，一面红着眼瞪向兰锦慧，那眼神似要吃人。
“陈年旧事，还是不提了。”侯夫人似被戳了心窝子，连笑都笑不出来。
兰锦慧也毫不畏缩地瞪了回去，怪笑道：“婆母过寿，郡主想要讨婆母欢心，也没什么错，只是郡主再心急，这婆母的喜好，怎么也得慎重打听好了不是？不然还叫人以为，郡主也没多重视咱们侯府主母的寿辰呢……”
“兰锦慧！”
李嫣怒指着她，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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