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喜好
兰稚跟着云阶进门，依着规矩，先给侯夫人行了个礼：“恭祝侯夫人万寿长安。”
侯夫人和善笑应，兰稚又转向兰锦慧那边，再次行礼：“母亲。”
抬眼的功夫，兰锦慧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兰稚的目光。
兰稚转身，看了齐宴清一眼：“姐夫。”
齐宴清微微颔首，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
一轮问安后，堂下不乏声音各异，但最多的，是赞她谦逊有礼，懂规矩。
“五姑娘，你过来。”
侯夫人招了招手，兰稚乖巧上前。
“这凤穿金菊，是你绣的？”
兰稚不过谦，也不自傲，答话的态度恰到好处：“回禀侯夫人，是小女绣的，不过叶娘子也帮忙参谋了选线和配色，还锁了针，不单是小女一人而为，也有叶娘子的用心。”
“好，好，这图案我很喜欢。”
侯夫人见兰稚态度谦和，并未居功，忧色也散了，甚至还有几分赞意。
见侯夫人终于露了喜，那些命妇们也开始放心大胆，对着兰稚的绣功大夸特夸，这也是兰稚此番定要前来的目的。
今日过后，陵都之内上上下下，数的上数的门户，当全都知道她兰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野种，而是被兰家和侯府夫人认可的——兰家五姑娘。
李嫣被晾在边上好半天了，一看到兰稚出来，更是憋了口气：“瞧着兰家妹妹年纪不大，这绣功倒是一等一的，想来，是有什么老师傅在教吧？”
兰稚捏紧帕子，她知道李嫣是想让她提及阿娘，借此贬低她的身份，可她偏不想如了她的意。
众目睽睽下，兰稚转身向兰母行了个礼：“奴婢的绣功并非请了什么师傅，而是承蒙母亲和长姐多有照顾，幼时跟着母亲和家里的绣娘们，学了一些。”
“对啊，听说兰夫人的母家是苏淮织造，年轻时也是绣得一手好花样，怪不得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有人顺着杆夸道。
兰母和兰锦慧面面相觑，一脸懵，可面对众人的恭维，虽明知本无其事，也不得不为了慈母的形象，配合笑道：“老了，哪还捏得住针脚，都是兰稚这孩子好学，又有天赋，我不过是帮着指点了几分而已。”
李嫣喝口茶，不悦清嗓：“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五姑娘自幼养在府外，生母不过是……”
“嫣儿。”
承王打断了她的话，笑着提醒：“侯夫人的寿宴，提旁人的家事做什么。”
看着承王的眼神，李嫣也不好再说，恹恹憋了回去。
众人只能以低头喝茶来缓解尴尬，兰母的脸上也是忽明忽暗。
“夫人，席面摆好了，侯爷请您过去呢。”云阶进来传话。
“好，那咱们入席吧？”
侯夫人被兰锦慧和李嫣一左一右扶着，其余的人乌泱泱跟在后头，去了席院。
落了席，兰稚才得空对叶宛芯小声道：“多谢叶姐姐。”
叶宛芯摇摇头：“谢什么，你既不要谢礼，帮你这个忙，算是还你人情了。”
兰锦慧在边上看着，甚为不满，使劲儿地朝两人翻白眼：“果然低贱的人只能和更低贱的人走到一起去。”
兰稚留心看着，对面的男席上，兰仲和刚刚升迁，正与旁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笑得嘴角扯到耳根处，从始至终，丝毫没过问过她这个尚在侯府的女儿，哪怕是坐在一个屋檐下，要不是兰稚主动端着酒盏过去，他怕是根本不会同她说上一句话。
“爹……”
兰稚小心举着酒盏，在他旁边唤了一声。
兰仲和闻声回头，在看到来人是兰稚时，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稚儿？你怎么过来了？”
“许久没见爹爹，想给爹爹倒杯酒……”兰稚小心翼翼说。
兰仲和露出一个极其尴尬地笑来，那样子好像连兰稚站在他边上，都会丢了他的脸一般。
“诶，这就是你家那五姑娘？”
有人碰了兰仲和一下，好奇问：“从前只知你家嫡女，怎么没听你提过还有个五姑娘？”
“小五……咳咳……”兰仲和瞥了兰稚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丝丝责怪，“她胆子小，出来露脸的少。”
“我夫人刚才还说，兰兄家这五姑娘，那绣功比皇家绣院还了得，一看就是兰兄从小教的好！”
听到一堆人附和，兰仲和这才稍显松弛，慢吞吞地递过酒杯给兰稚：“既然是第一次见人，给叔伯们也敬一杯吧。”
“女儿遵命。”
兰稚乖巧懂事，不张扬造作，众人瞧着也喜欢，有人借酒意询问：“兰兄，你这姑娘生得这般标致，今年多大，可定了人家？”
一有人开头，就有人闹着起哄，争着抢着问兰稚的婚事可有着落。
“岳父大人。”
齐宴清不知几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悄悄拿掉兰稚手上的酒盏，岔开了这个话题：“公事繁忙，许久未见，我替家父家母，给岳父敬杯酒。”
兰稚瞧出齐宴清的小心思，暗笑了下，转身回了女席，只人还没坐下，就被叫去了李嫣那。
“怎么，不打算给本郡主也敬一杯？”
李嫣这才得空看了兰稚两眼，谁知这一瞧，脸上顿时没了颜色，睨着兰稚的发簪凝声：“你这发簪……”
“大胆！还不快摘下来，兰花是我们郡主喜欢的，你这下贱之身怎敢戴在头上？”红染恼道。
兰稚赶紧跪在地上，言辞有些委屈：“奴婢不知郡主喜欢兰花，郡主恕罪。”
李嫣起身走到兰稚跟前，猛地拔下簪子，捏在掌心仔细看，语气冰冷骇人：“哪来的？”
“是……是奴婢自己买的。”
“撒谎！”
李嫣一下就把她拆穿了：“就凭你，把你卖了也买不起这样好的簪，我再问你一遍，哪来的！”
兰稚被她用虎口捏着，强迫与她对视，眼中噙着泪花，害怕极了。
李嫣把那簪子轻轻往她脸上摩挲，来回比量着，眼底是早已猜出答案的恨意。
“你不说，今日我就用这簪子，划碎你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儿……”李嫣咬着牙根儿朝她笑。
“是我送的。”
齐宴清从屏风后绕来，上前打开李嫣的手，夺簪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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