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蓄意
随着小汐的一声惊叫，须臾间，树影后有人身形一闪，纵身跃来，在兰稚摔落于地的一刹，稳稳接住了她。
兰稚只觉自己的脸撞到了一片寒凉，整个腰身被人接洽，紧紧抬住了。
是陌生的气息。
兰稚惊魂未定，猛一抬眼，见身前男子全然陌生，他一袭戎装，银色的柳叶甲在眼光下泛着烁烁金光，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
男子一手提着头盔，一手抓着她，那张英姿楚楚的脸一览无余，而她正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此人怀中。
只是他整个人似刚从尸山血海的修罗场里爬出来，只一个挑眉，那凌厉的杀气便透过剑锋般的眉眼，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兰稚心惊肉跳，赶紧从其怀里挣开，矮身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小汐追了过来，一见到人，也煞是意外：“二公子。”
二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妾室邹姨娘的儿子，侯府的二公子，齐霄凌。
齐霄凌没理小汐，倒是打量着兰稚的神色，半点不加以掩饰：“这位小娘子是？”
“小女是少夫人的家妹，兰稚。”兰稚规规矩矩答话。
齐霄凌把头盔交给副下，缓步上前，肆意抬起兰稚的脸挑逗：“下次小心些，万一再被我救了，我可要问兰稚姑娘……要报酬了。”
兰稚被他瞧的心慌，紧忙往后闪了一步：“多谢二公子，小女记下了。”
齐霄凌还不算完，依着她的步子又往前来，兰稚还当他要做什么，不想他只是驻足看着那断掉的树枝和捆绳，随口问道：“你这秋千，是谁绑的？”
小汐在边上答：“是大公子绑的。”
齐霄凌有一瞬间的意外，笑的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二公子，这秋千有什么问题吗？”兰稚觉察出异样，多问了一嘴。
齐霄凌没答，故意逗着兰稚：“叫声好听的，我便告诉你。”
兰稚愣了下，脸上团起隐隐红影。
齐霄凌剑眉一挑，弯身凑近：“这就害羞了？”
兰稚半咬着唇没说话，有些慌神。
齐霄凌还在再说什么，有人忽入：“二弟刚回府，不去见过父亲母亲，倒是在这园中，挑弄起一个姑娘家来了。”
“姐夫。”兰稚心虚行礼。
齐宴清没说旁的，只是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横亘在二人中间，将兰稚藏于身后。
兰稚瞧见他那放在背后的一只手，正向自己摆了摆，不由露出笑意，偷偷把手搭到他的掌心去。
有齐宴清在前挡着，任谁也瞧不出这位大公子面上不改颜色，实则正背着人，悄悄拉住她的小手，浅浅摩挲着，安抚她不要害怕。
“大哥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是拨弄，分明是关切，毕竟我刚刚还替大哥救过兰稚姑娘，是不是？”
他不死心地往齐宴清身后瞥来，兰稚怯生生地缩了缩身，抓紧了齐宴清的手指。
齐宴清蹙眉：“什么叫替我？”
齐霄凌嗤笑，用眼神瞟了一眼那折断的树枝，在齐宴清身前拍了下：“大哥心里有数。”
两人打着哑谜，兰稚虽一言未发，却总觉得二人已经心照不宣，只是碍着自己在，才未言明。
兰稚将手默默抽走，上前行礼：“兰稚不打扰二位公子，先告退了。”
兰稚走得突然，齐宴清有些不安。
齐霄凌则是大胆盯着兰稚的背影，看向那曼妙的身段，再看向自己刚刚摸过她细腰的手掌心，心里痒兮兮的。
“傻看什么，二弟该不会对我家姨妹起了心思吧？”齐宴清半玩笑半认真的试探。
齐霄凌大方承认：“那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哥不懂怜香惜玉，还不准我这个做弟弟的来疼疼姑娘？”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齐宴清拧眉不悦。
齐霄凌伸手搭着齐宴清的肩膀，凑近脸：“大哥糊弄小姑娘可以，咱们兄弟之间就别相瞒了，秋千是大哥故意要它断，若不是弟弟我及时赶到，那小美人儿这会儿指不定摔成什么样了。”
“我原以为是大哥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大哥并未在其身边，来得又这样迟，倒是成全了弟弟我，救了姑娘，还摸到了那戏文中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
“哼，龌龊。”
齐宴清脸色泛白，不知是因为他看兰稚时露骨的眼神，还是因为被戳穿了什么，总之是有火的。
齐霄凌也不在乎，嬉笑道：“是是是，我龌龊，我下流。不比大哥，严于律己，对女色不屑一顾，我呢，一瞧见娇花蒙尘，实在是忍不住怜惜。”
齐霄凌顿了下：“倒是大哥你，即便不好这口儿，也不至于对一个姑娘家下手吧，说说，她到底是哪惹到你了？”
齐宴清强压着火气，推开勾肩搭背的他：“我的事你少管。”
“啧，大哥与我怎这般见外，说说呗，你家姨妹可有婚约？可定了人家？”齐霄凌不厌其烦地追上去。
回春杏堂的路上，兰稚一言未发。
小汐看着兰稚脸色难看，小心问：“姑娘是刚刚被吓到了吗？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太不小心了，今日幸好有二公子路过，不然的话……”
兰稚也没大听清小汐在说什么，而是忽然没头没脑地反问：“小汐，你说那树枝，是不是本来就要断？”
“姑娘说……说什么？”
兰稚神色木讷：“你说断掉的树枝和绳索，是天意，还是人为？”
小汐脊背一凉，脸色顿白：“姑娘你……你别吓我啊，那秋千可是大公子亲自……”
小汐越说越害怕，明明走在日头底下，却觉得周身没有一点暖意，后面的话愣是不敢说了。
兰稚直勾勾地回头看着她：“是不是大公子叫我摔的？”
小汐被吓到了，腿一软险些跌倒。
缓了许久，才勉强撑着身子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姑娘千万别多想，大公子满心满眼都是姑娘您，东来说，哪怕公子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可姑娘您的药膳吃食，公子皆一日不落的过问，怎么会害姑娘呢？他若厌了姑娘，从此不来就是了，何必如此？姑娘最近总是多疑……”
小汐的一番话，将兰稚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一点点按了回去。
回想起刚刚他还背着人，偷偷拉着她的手以做安抚，若真是他做的，他怎能毫无半分愧色，如此坦然？
兰稚也拿不稳了，或许，真的是她最近太多疑了，有些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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