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空房
兰稚目视着齐宴清离开，才瞬间敛起笑意，进来春杏堂。
“姑娘，你去哪了？奴婢听说姑娘……”
小汐听说兰稚在琼枝堂烫坏了手，赶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在府上找了一圈不见人，只能回来等着，可眼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正着急地要出去寻人。
兰稚来不及解释别的，匆匆进内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一趟寻芳阁，探探虚实。
小汐站在屏风后犹豫：“有一件事，我正要告诉姑娘，先前寻姑娘的时候，好像瞧见少夫人独自出了寻芳阁。”
兰稚心中“咯噔”一声，探出头来问：“当真是兰锦慧？”
小汐慎重回忆：“没有看到正脸，但奴婢从前在兰家做事，后来也在寻芳阁伺候，对少夫人的身形多少还是熟悉的……自从小梁出事，侯夫人让少夫人在屋里静心，实则是禁足，奴婢觉着事有蹊跷，就偷偷跟了一段，最后……”
小汐有些难以启齿。
“你看到她去哪了？”
小汐皱眉称：“奴婢看到她去了隔壁表房的院子，表房那奴婢不熟，就没敢再跟了。”
“若真是少夫人，冒着被侯夫人责骂的风险，也要往隔壁去，会不会是……”
小汐扭着衣角，没把“私会”两个字说出口，可瞧她的眼神，与兰稚已然是心照不宣了。
兰稚换好衣服，抓起伞道：“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去寻芳阁的路上，兰稚把自己在荷园所见告诉了小汐，小汐吓得不轻，不自主地捂住了嘴巴。
大雨之中，寻芳阁守院的人也都去躲雨了，兰稚进到廊下，孙姑姑才慌里慌张地迎出来，挡在兰稚身前：“五姑娘怎么来了？”
兰稚故意反问：“不是长姐叫我来的吗？”
“不可能，少夫人明明……”
孙姑姑出乎意料，险些脱口说出什么，又惊觉失言，急忙收了回去。
“明明什么？”兰稚不给她思虑的功夫，上前一步逼问。
孙姑姑心虚，眼神躲避：“少夫人明明……已经睡下了，五姑娘许是听错了，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睡了？”
兰稚往她身后一片漆黑的内间，深望了一眼，也没打草惊蛇：“那想来是我听丫鬟们传错了话，长姐既睡着，我就不打扰了。只是长姐素日里，也不是这个时辰就睡啊，今日怎么……”
“这不是托了五姑娘的福，害我们少夫人在这寻芳阁内出不去，不早早睡下做什么？”孙姑姑厌恶地白了兰稚一眼。
兰稚也没介意，只随意笑笑：“那就有劳姑姑照看好长姐了。”
从寻芳阁一出来，小汐有些失望：“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少夫人在不在里面。”
“她不在。”
兰稚脸色顿白。
兰锦慧虽没被命令禁足，但碍着侯夫人的意思，是断不能随意出来，这几一定憋闷坏了，若知道她前来，兰锦慧定会要她进去，辱骂也好，打探也好，根本不会由着孙姑姑不通传，不禀报，一句睡下了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兰锦慧若真在内里睡觉，四下门窗一定会闭合，且要点上安神香。
刚刚她试着嗅了嗅，没有任何熏香的味道，外面下着这样大的雨，门窗也没有全然合紧，还有几扇是开着的，这足以说明，兰锦慧根本没在里面。
“这么说，少夫人还真是……”小汐简直不敢相信。
兰稚紧捏着伞柄，摇摇头：“虽说屋里没人，但未曾亲眼所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能说明在荷园与贺简仁幽会的人是她。”
“奴婢都亲眼瞧见了，怎么就不是呢！”小汐急着脸。
“万一只是巧合呢？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虽与她不容水火，可这种事，也绝不能妄加揣测，没有证据就随意污蔑一个女子。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败露，大公子的颜面，整个侯府的颜面，都会彻底扫地……”
兰稚心间惴惴不安，尽管她已经基本笃定那女子就是兰锦慧，可她没有亲眼见到，还是不愿把这样的事加之于身，她自己就是女子，比谁都清楚名节的紧要。
“那姑娘作何打算？”小汐询问。
兰稚思虑：“若此事只是巧合最好，如果不是，定会再露出马脚，贺简仁马上就要成婚了，我若这个时候说什么，非但没人会听，只会觉得我与他当真有所纠缠，更别说那周氏了，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小汐轻笑一声：“叫姑娘说的，奴婢都能瞧见周氏那副嘴脸了。”
“先观察着，别声张，需得坐实。”兰稚小声嘱咐。
回到春杏堂，兰稚又摸起多日未曾碰过的针线，在那张绣了一半的靛色的帕子上抚摸着，神色难过。
“姑娘是要绣东西吗？可你的手……”小汐担忧。
兰稚叹声：“大公子上次问我要一张帕子，原本想这两日绣好送去，可我这手只怕这时间都碰不得针线了。”
小汐收回针线篓，笑着安抚：“怕什么，姑娘和公子来日方长。”
兰稚轻点点头：“但愿吧。”
贺简仁的大婚，按理说兰稚不该去，可他母亲周氏，是侯夫人唯一的姐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侯夫人心疼姐姐，让其携着年幼的贺简仁，住在侯府隔壁院子，还打通了内墙，说是两家，实则就是依靠着侯府过活。
就连这次的婚事，都是侯府帮着物色挑选，看中了步守军副都尉之女邓氏，又把喜宴备在侯府，日后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兰稚若不去，指不定又要被周氏嚼什么不懂礼数的舌根。
婚宴日，侯府上下喜色一片，闹哄了一整日。
正席前，难得里里外外一大家子聚在泊云居内，陪老侯爷说话。
老侯爷已经能勉强撑着拄杖下来走两步了，状态少有的精神。
在这，自上次同贺简仁闹僵之后，兰稚还是首次正儿八经地见他。
他身着喜服，人模人样地跪在老侯爷身前，叩首谢恩，亲自奉茶：“家父走得早，这些年幸得姨母和姨丈照拂，仁儿方才有今日成家娶妻之幸，今日之后，仁儿定携妻邓氏，尽心侍奉姨母姨丈，为二位长辈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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