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喜宴
老侯爷双手搭在拄杖上，笑称：“这小子，突然正经起来，还有些不适应，你快起来，等会儿还要出去敬酒，别弄脏了喜服。”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咱们侯爷，乐了一天，还少见您这般高兴呢。”邹氏凑上前去，给老侯爷递着茶水。
府上今日小孩子多，几门宗亲家的小娃娃也来吃喜，在泊云居内给老侯爷请过安后，就开始进进出出的窜着玩，这会儿正集结着四处玩闹，好像这日里的寡淡都被冲散了，一下有了活气儿。
老侯爷看着嘻嘻哈哈的孩子们，一点没觉得吵闹，喜从心生：“是啊，侯府许久没有这样和谐热闹过了。”
侯夫人挽着老侯爷笑：“现下就等霄凌成了亲，多给侯府添些人丁，添几个胖孙，日里怕是侯爷想安静，都安静不下来。”
老侯爷想想就开心：“可别再给我一堆臭小子了，多添些乖孙女才好！”
泊云居上下笑成一片，唯有兰锦慧皮笑肉不笑，尴尬地喝了口茶。
“想要我成亲还不简单？”
齐霄凌放下二郎腿，没有半点征兆地起了身，当着全家上下的面上站在堂中央，正经躬身：“父亲，儿子心悦兰家五姑娘，想正式求娶，请父亲母亲成全，择日去兰家提亲说媒。”
此言一出，堂中笑声顿止，老侯爷的喜色也褪去了大半，瞧着齐霄凌毫无轻重的样子，逐渐皱紧了眉头。
齐宴清脸色一变，兀然握紧椅上扶手。
兰稚更是猝不及防，满目诧色，甚至连反驳都忘了。
“霄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的婚事你父亲早就给你选好了！”邹氏的脸上同样是五颜六色，紧着要把他拉开。
她哪里拉得住齐霄凌，被其执拗甩开：“我没胡说八道，媒人都找好了，就在府外等着，只要父亲点头，即刻去兰家提亲。”
贺简仁偷偷看了兰锦慧一眼，两人表示根本不知这是何章程？
余下宗亲见事情苗头不对，谁都不愿搅进别家院里的浑水，纷纷借口起身，抓孩子的抓孩子，告退的告退，连贺简仁也走了。
堂中只剩下侯府诸人，气氛瞬间凉了下来，唯有齐霄凌仍特立独行，无视所有人的表情，继续笑道：“今日表兄成亲，这大喜的日子，我也讨个喜，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不是？”
“霄凌……”
侯夫人还没开口，就被齐霄凌噎了回去：“我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可母亲也不要太偏心了，大哥的婚事已有着落，您倒是了了心事。可我尚未婚娶，难不成您要说我和兰稚不合适？还是兰家不妥当？若兰家不是良配，怎么大哥能娶了长嫂，偏我不行？”
侯夫人的话茬都被捏死了，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也不好说什么。
老侯爷沉吟良久，重重置下茶盏：“霄凌，你的婚事已经定了，别胡闹。”
“不是还没下聘么？退了就是，或者直接把聘礼转送去兰家，左右我要娶兰稚，这日后都是少不了的。”
齐霄凌全然没把此事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宛若儿戏。
兰稚见老侯爷已在发火的边缘，赶紧起身跪地：“小女不敢！小女无意于二公子，婚姻大事，关乎齐兰两家声名，还请二公子慎言！”
齐霄凌回身看向跪在旁边的兰稚，眉心一凛：“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绝我？”
“小女……”
兰稚死死抓着帕子，脊背乍凉，她仍忘不了那日齐霄凌警告她时的眼神，他说，不能拒绝他。
“说啊。”
齐霄凌恍若无人般，弯身抬起兰稚的下颌，看着她惊惧的眸子，露出一抹笑来，颇有威胁的意味。
齐宴清心头顿紧，正要起身时，“啪”的一声，一个盏子被猛然摔落，连茶带水溅了满堂皆是，把众人吓一哆嗦。
“放开她。”
老侯爷用拄杖指着齐霄凌，眸光冷肃。
这还是兰稚第一次从老侯爷的眼中，看到此等令人生畏之色，倒比齐霄凌还要威慑几分。
齐霄凌见老侯爷真动了火，也不敢执意，被邹氏颤颤拉去边上：“侯爷恕罪，霄凌许是今日一高兴，多喝了几杯，与兰稚姑娘玩笑几句，侯爷可千万别生气。”
“是啊侯爷，霄凌性子向来如此，没拘谨，爱玩笑，年轻人之间借着喜事玩闹，侯爷怎还动上气了，当心身子。”侯夫人倒是镇定，面不改色地示意云阶收了碎瓷，重新换一盏茶。
老侯爷没说话，齐霄凌也未敢再试探，几人打着哈哈，意图掩盖刚刚的闹剧。
唯有兰稚跪在地上，未从惊悸之中缓神，木讷地不敢乱动。
老侯爷使劲儿呼出一口浊气，朝兰稚招手：“兰丫头，你起来，到我这边来。”
“是……”
兰稚惶惑起身，小心走到老侯爷身边。
老侯爷笑问：“刚刚吓着了吧？我们舞刀弄剑的习惯了，行事也鲁莽，霄凌这混小子向来没规矩，不知轻重，不过是开个玩笑，莫怕，莫怕。”
“好。”
兰稚躲在老侯爷身后，不敢去看齐霄凌，但她不看也知道，有一道阴郁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
外面的席也差不多开了，众人张罗着该去吃酒，侯夫人和邹氏一左一右地搀着老侯爷同去。
兰稚插不上手，想偷偷跟在齐宴清身后，别叫齐霄凌注意到自己，谁知兰锦慧却推了她一把，走到齐宴清身边，扭头用气声警告：“人前人后，记住你的身份，更要记住，我才是宴清的正妻。”
兰稚咬咬牙，只能跟在人群的最末端出去。
席间热闹，多数人都是奔着侯府的面上来的，借此场面拉拢结交，很是喧嚷。
贺简仁正忙着挨桌敬酒，到了他们这一桌时，兰稚特地留心看了看他的眼神，始终在兰锦慧身上晃荡。
许是兰稚多瞧了他几眼，又被他给误会了，经过兰稚身边时，还不忘在她腰间偷揩一把，小声笑：“一直看我做什么？后悔了？你说说，当初要是跟了我，不就没了这么多琐事，不过现在你若想，也……”
兰稚腰身一颤，用手肘使劲儿向后顶去，贺简仁吃痛，闷哼一声，将手上的酒洒了满身。
桌上人循声回头，兰稚盯着他笑：“表公子这么快就醉了？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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