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愿意
“我有什么好怕的？”兰稚不以为然，“我没有对不起这侯府的任何人，他们联手害我失子，要愧疚的，从来就不该是我。”
兰稚说得也没错，小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不过她能安然无事的回来，小汐也很高兴。
天亮时，小汐像以往那样，给兰稚准备好了早饭，兰稚没吃，只是翻找着从前留下来的伤药。
“姑娘要出去吗？”
小汐看兰稚早早梳理好发髻，换好了衣衫，不似寻常。
兰稚点头：“嗯，给老二送药去，昨日他被打得不轻。”
小汐愣了下，似仍有顾忌，但事情已经定了，还是老侯爷亲自拍板，那位二公子名义上也算是为了兰稚，才挨的这顿打，现在又算得上是兰稚的未婚夫，是该去瞧瞧。
“奴婢陪姑娘一起去。”
基于上次的绫衣的事，小汐对齐霄凌怎么也放心不下来，兰稚却满不介怀：“不用了，我自己就是，现在我的身份，出入清辉苑也是光明正大，你帮我瞧着药膳，等我回来，咱们去看老侯爷。”
兰稚捧着一盘大大小小的伤药罐，离开春杏堂，独往清辉苑去。
时节入夏，丽日当空，槐柳之音浓密似绿云，蝉鸣声伴着温软的南风，在四下悠徐。
夏日的晌午，连下人们都在犯懒，侯府的院子里寥寥无人，兰稚心中有事，也没大留意前面，没入树荫拐角时，不小心与另一边的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不是……”
兰稚下意识要矮身致歉，却被身前那双手给扶了起来。
那细长有力的手指覆上手臂的瞬间，兰稚惊觉抬头，脸色顿沉。
“姐夫。”
兰稚速速退了两步，重新行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齐宴清看着地上散落的伤药，也知道了兰稚的要去哪，瞳孔坍缩了两下：“阿稚，你就算要报复我，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兰稚扯了下唇角，无奈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提起裙角，蹲在地上，去拾那些瓶瓶罐罐。
齐宴清缓缓蹲下来，帮着她一起捡：“终归是我不对不住你，你要嫁人，我不拦着你，可为何偏偏是他？”
“姐夫难道忘了昨晚侯爷的话么？”
兰稚一点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不清，抬起头来，蹙眉看他。
齐宴清罔若未闻，对上兰稚那双眸子时，什么清醒，什么克制，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只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质问：“阿稚，你明知我心里有你，你这样做，是要往我的心上戳刀子吗？”
“放手……”
兰稚转了转手腕，反而被齐宴清捏得更紧，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抓到眼前，压着嗓子低低逼问：“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愧疚，后悔，让我寝食难安，那你已经成功了。”
“阿稚，你知道我看见你和他一起回府，看见他牵着你的手，听见你说愿意嫁给他时，心里有多难受吗？就算你要惩罚我，要报复我，能不能换种方式？”
“姐夫误会了！”
兰稚使劲儿推开他，把他推了个踉跄。
“我要嫁给二公子，不是为了惩罚谁，也不是为了报复谁，只是因为我愿意嫁给他。”
“你撒谎。”
齐宴清的情绪已然在绷不住的边缘，他退而复进，端着兰稚单薄的肩身，俯首看向她：“你说你愿意嫁给他，你看着我，看着我再说一遍！你看啊！为何不敢看我？”
兰稚的确不敢看他，只盈着泪将脸扭去别处。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软弱，她怕自己看到那双眼睛，看到那快要破碎的脸，害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没办法对眼前的男子视而不见。
“阿稚，我们去找父亲，趁着你和他的事只是暂定，尚未下聘，一切都来得及，你跟我走！”齐宴清不管不顾地抓着兰稚，就要往泊云居去。
兰稚痛苦地闭上眼，再一次甩开他，重新睁眼时，方才下足了决心，定定看向他的眼睛：“好，我说。我，兰稚，愿意嫁给齐霄凌！姐夫满意了么？”
这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在剧烈颤抖着，可兰稚还是咬着牙把它说完了。
兰稚认认真真地看向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兀然有泪。
心头猛地抽搐了一下。
兰稚匆匆敛回神色，拾起地上的伤药，看着洒落在齐宴清官袍领口的阳光，再次行礼：“姐夫自便。”
兰稚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齐宴清真的很想把她抓住，不管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就这么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那抬到一半的手，却在她的一声“姐夫”当中，被无情打回了现实。
齐宴清站在这一片阳光下，身上却如寒霜覆雪，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他在想，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直到走出老远去，兰稚的眼泪才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不愿哭出声，只能咬紧唇齿，任由眼泪往下滑。
就这样吧，左右两人都不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是不是对方，又有什么紧要呢？
第三次入清辉苑，里面安静的紧。
经过上一次讨药的事，兰稚心中的阴影仍旧未散，驻足在此良久，也没下定决心进去。
直到齐霄凌身边的随身小厮光明，捧着水盆出来，才惊喜朝内喊道：“二公子！五姑娘来看你了！”
只听内里懒懒传声：“什么五姑娘，是二少夫人。”
“是是是，二少夫人，奴才失礼了。”光明殷勤行礼。
兰稚小声别扭：“咳……还早呢，就叫五姑娘挺好的。”
“娘子，你快进来，在外面磨蹭什么？”齐霄凌按捺不住，在屋内催道。
兰稚不予理会，往堂中白了一眼，继续询问光明：“他伤的如何？可找郎中瞧过了？”
“二公子好歹也出身军中，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只是这几日……怕是下不得榻了。”
兰稚虽听到齐霄凌还能喊出声来，的确没什么大碍，但瞧见光明端在手上的水盆，里面乌泱泱的混着血水，还有他肩上搭着的里衣，也都染满了血，看样子还是有些严重。
“我拿了些伤药来，也不知有用没用，我去看看他。”
“姑娘且快些进去吧，二公子都念叨了姑娘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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