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掺和
兰稚没由头地耳根发热，总觉得二人分明挨得也不是很近，怎么周围的燥热越发明显了。
看兰稚憋闷着不接他话茬，齐宴清也没在意，而是继续恢复了正题：“看到靶子边上那个假人了没？往那射一箭。”
兰稚有些拿不准：“可我还没学过设假人，不知该瞄何处……”
齐宴清在她身后，将她半包入怀，轻轻端着她的手臂，把弓对向那假人处，指点道：“既是假人，自是拟了人的，你只管想着若你最厌恶之人，站在你面前，而你只有一箭射死他的机会，你想射去何处？”
兰稚想了想：“自然是可以一击毙命的要害处。”
“是啊，要害。”
齐宴清说着，声音兀然转冷，拿着她的手比量在那假人的面门上，而后一点点往下挪，挪到喉咙处停留了一刻，又顺势向下，挪到了心口处，再做停顿。
他没说别的，兰稚却知道他的意思，这三处都是可以致命的要害，不拘于她非要瞄准哪一点，只要这其中一处中箭，大概率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我……我试试。”
兰稚还从未打过人性靶，按照齐宴清所言，把那假人想象成最厌恶的人，她一时间有些紧张，好像站在那的，真的是个人一样。
可她想了想，一时间竟想不出最厌恨的，厌恶到令她想要来上一箭的人是谁，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恨过一个人……
兰稚思绪不稳，只好闭眼回想了一番，令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闭上眼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兰锦慧，不是大夫人，不是害她失子的李嫣，更不是将她弄于鼓掌，屡次算计的侯夫人，而是她的亲生父亲，兰仲和。
或许兰稚打心里就明白，这所有的苦难与煎熬，从来不是哪一个女子造成的，兰仲和的不仁不义，才是始作俑者，阿娘，兰锦慧，兰家大夫人，包括她自己的人生，大抵是全都毁在了这个男人的自私自利当中……
齐宴清看着兰稚闭眼的瞬间，脸上神绪风云暗涌，一瞬间遍是不甘与恨意。
再睁眼时，只见她目光格外的坚定与冷漠，就连拉弓的力气都比适才大了许多。
待她稍稍调整角度后，一箭出去，虽为曾命中齐宴清刚刚指给她的三处要害，却是一箭穿破了假人的手臂，可见她用了十足的力气。
齐宴清故作惊讶：“啧，使了这么大的劲儿，可见你有多恨那人。”
“是。”
兰稚并不避讳。
齐宴清笑了下，看向她时仍旧目光温和，用玩笑地口气问：“你刚刚想到的是谁，该不会是我吧？”
兰稚终于还是被他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忍笑，轻摇了下头：“不是。”
齐宴清夸张地舒了口气：“不是就好。”
夕阳的微风下，兰稚的发丝被轻轻拂动着，她抬起手，将额前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柔美又自然。
齐宴清始终注视着她，一晃眼瞧见她掌心微微泛红，抓过她的手一看，心头“咯噔”了一下。
先前这一双小手还是水嫩如脂，才不过月余的时间，竟也磨的这般粗糙，那常常挽弓拉弦的地方，已经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起，起了破，再慢慢沉淀为茧，这个中的疼痛，不是三两日就能好的，需得积年累月的忍耐。
“姐夫……”兰稚咳了下声，紧张地往回抽着手。
“疼不疼？”
齐宴清再抬眼时，眉头皱的很深。
兰稚认真摇摇头：“不疼。”
“夫君还真是体贴啊，不仅时刻关心着小妹的箭术，还要问问小妹的手疼不疼。”
兰锦慧不知几时过来的，也不知在边上瞧了多久，只知道现下过来，定是没带着好气儿。
齐宴清缓缓放开兰稚的手，面不改色：“你怎么到这来了？”
兰锦慧经过兰稚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却对齐宴清转头奉上笑意：“这不是听说夫君一回府，就奔着这里来，我还想着夫君是心绪来潮，大热天的竟来此处舞刀弄剑，可别沾染了暑气，谁知是另有原由。”
兰稚不想与她口舌，匆匆拿起弓行礼：“长姐，姐夫，我先走了。”
“你别走呀，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兰锦慧抓着兰稚的胳膊，不依不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呢。”
“锦慧。”
齐宴清口气一转，有警告的意味。
兰锦慧颜色莫名，不情不愿地朝着兰稚挤出一个笑脸：“我开玩笑的，我都瞧着呢，夫君只是给你指点了几分，并未有旁的，只是难得这会儿空闲，瞧着小妹练箭练的起劲儿，我也有些手痒了呢。”
兰锦慧说着，还真的叫人取来了缚带，绑住衣袖作势：“夫君还记不记得，我虽箭术不好，可投壶还是很厉害的，若夫君也愿意教教我，想来这打靶的本事，我也不差。”
“你学这个什么？”
“小妹都能学，我怎就不能学了？”
兰锦慧想一出是一出，这样说了，就非得这样做不可：“过些日子燕国公娘子要设席面，请的都是官眷子女，这后宅的乐子不就这么几出？夫君且教教我，倒是我在燕国公大宴上，夺了打靶头等，咱们侯府也有颜面不是？毕竟侯府乃将门，我可不能给夫君和公公丢脸！”
兰锦慧说得有鼻子有眼，倒是让齐宴清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拒绝，只能敷衍道：“兰稚和你学的不一样，你这些后宅取乐的花架子，我教不来。”
“是教不来，还是不愿教？”
兰锦慧声音骤冷，失望和恼意已经很明显了。
齐宴清许是心虚作祟，见她不肯罢休，只能勉强道：“好吧，我可以教你几个技巧。”
兰锦慧这才由怒转喜，笑得像花儿似的，主动钻进了齐宴清的怀里，贴着他娇声：“是这样吗？夫君？”
兰稚尴尬地站在边上，脸上莫名火辣辣的，几次想走，都被兰锦慧给喊住了，叫她帮忙去拾箭。
兰稚心知肚明，她哪里是想学什么箭，不过是想借机接近齐宴清，所以只顾着撩拨，满是心不在焉，没两次就把齐宴清给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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