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送回
“我没胡说啊父亲……”
兰稚委屈地直哭，余光里瞥见府门内正要闪人的大夫人，赶紧抓住机会：“母亲来了，父亲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母亲，看看女儿有没有胡说！”
兰仲和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哪里还用问，看兰稚倔强不肯起身，几个意图上手的门房都被她给推开了，周围人也是越围越多，甚至有嘴碎的婆姨们开始问了：“兰大人，这是您女儿啊？怎么从前没见过？”
“这是要成亲了？门前就两个红绸，还当是府上有人过生辰，竟是要成亲这样的大喜事？”
那些阴阳怪调兰仲和不是听不出来，怕是兰稚再这样胡诌下去，周围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兰仲和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敷衍地点点头。
随即看了看在府门内不敢出来丢人的大夫人，还有脚下哭得一抽一抽地兰稚，只能忍着恼火哄道：“好好好，都依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你先起来，这地上跪了许久，腿都要青了，先随爹爹进去，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好不好？”
兰仲和多少也知道兰稚的脾气，来硬的不行，她惯会借力打力，只好撩袍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像哄小孩子一般劝她。
兰稚将信将疑地眨巴眨巴泪眼：“真的？”
兰仲和喘了一口大气，夸张地笑着点头：“真的。”
兰稚给边上看戏的小汐使了个眼色，小汐这才上前，将她踉跄扶起，随着兰仲和进了府。
兰稚刚一进去，门房生怕她又反悔了，再去闹什么幺蛾子，紧着把府门关了个严实。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兰仲和笑意顿时，气得双眼通红，回手恨不得给兰稚一巴掌。
兰稚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迎着他的巴掌，淡声问：“父亲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打我吗？”
兰仲和看着周遭不明所以的下人们，听着外面将散未散的议论声，只能愤愤甩下手，把她带去了正堂。
大夫人也气喘吁吁地坐在那，一副恨不得把兰稚生抽一顿的模样。
“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兰仲和一坐下，就邦邦敲着桌子。
兰稚早已收了眼泪，恢复了惯有的淡漠：“不是女儿要干什么，父亲应该问问母亲要做什么，母亲舍不得女儿，不想女儿嫁人可以直说，明知我今日归家待嫁，那木兰苑竟连一张多余的床榻都没有，母亲是不想留人，还是不想我嫁？”
兰仲和听得云里雾里，却也知自己这夫人面上没什么，私下是厌极了孙氏，素日里有些小动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若不见，可听到木兰苑这般光景，特别是在这两天，多少有些顾忌，蹙着眉头小声：
“为着这么点小事，叫她闹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大夫人一见话茬引到了她头上，当着兰仲和的面上，赶紧装模作样地解释：“你这孩子，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说就是，何必闹这么一出？”
“母亲若肯答应，女儿自是愿意与母亲商议的。只是您连下人们在木兰苑随意搬拿东西的事都不管，女儿哪敢指望您主持这个公道？”
“我阿娘是妾室没错，可她不是下人，这屋里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兰家的奴婢，这话传出去，任谁听了，只怕没人会说我阿娘什么，倒是会说主母善妒不公，主君苛待妾室，就连这府上的下人们，也是以下犯上，没规矩的。”
大夫人被兰稚话里话外指责，似被人戳了脊梁骨，一脸恼火：“你给我闭嘴！仗着自己找了个靠山，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要是没有兰家，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爬进侯府的大门？如今是长本事了，敢站在这对我和你父亲大呼小叫？”
“我告诉你，别说你嫁去侯府，就是进宫做了娘娘，这兰家也轮不到你这小孽障指手画脚！”
“行了！”
兰仲和被吵得头疼，自知这样闹下去，大夫人不肯让步，兰稚更是个不会妥协的犟种，为了大局考虑，只能硬着头皮对兰稚说道：“木兰苑的东西，是我差人抬走的，想着你婚事将近，才叫人把你阿娘屋里的东西都抬出去，该修的修，该漆的漆，到时候侯府来人迎亲，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兰稚沉声不语，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配合着行了个礼：“原来如此，那就麻烦父亲差人送回去吧，床榻衣柜，桌案，妆台，这木兰苑原本该有的东西，别少了就好。”
“你先回去吧，晚点……”
“就现在吧，趁着父亲在，缺什么少什么我再同父亲说。”兰稚丝毫不给兰仲和拖延的机会。
兰仲和无奈，只好把这烂摊子还给大夫人，皱眉不满：“你去安排。”
回到木兰苑，孙氏看着十几个下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地往里搬东西，都有些傻了：“阿稚，这是……大夫人的意思？”
兰稚疲惫道：“是父亲的意思。”
孙氏稍愣了下，回味过来后，便没再多问。
兰家这三日，除了没有任何喜事将近的气氛，倒也过得安稳。
孙氏说，女儿出嫁，是要父母同系祈福亲手制的祈福结，戴母亲送的镯子，父亲打的钗子，还要吃父母一起包的饺子，可这些事里，属于父亲的那一部分，兰稚都没有。
孙氏在一个小盒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只被好几层帕子包着的青玉镯，在榻前那盏漾着暖意的烛火前，把玉镯放在兰稚手里：“阿稚，这是你外婆当年留给阿娘的，现在阿娘把它给你。”
“阿娘，这镯子……”
兰稚急得这个镯子，很小的时候，养父死的那一年，日子快过不下去了，阿娘将它当了些银两，竟不知几时被赎回来的。
兰稚颤颤摸着那冰凉凉的玉镯，逐渐模糊了眼眶，可她不想让阿娘看见自己哭鼻子，只能偷偷埋着头，靠在阿娘的肩上，紧紧揽着阿娘的脖子，瓮声瓮气：“阿娘，等我成婚后，霄凌说带我离开侯府去别苑另住，等他回了军中，女儿就能时常回来陪着阿娘了，从前是阿娘照顾我，以后就让阿稚来照顾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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