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探查
兰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好像就要风一吹，就要散了。
可齐宴清，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真的不能长长久久，就只有眼前片刻的欢愉，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
兰稚抱着药，撑着伞，一路跑回兰府，一到家中片刻都不敢多等，先去看过孙氏后，再让木香把药拿去熬着。
幸好从昨晚到现在，她不在屋内的这段时间，阿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除了中途吐过一次后，一直在昏睡着。
兰稚守在孙氏榻边，时不时地去探一探她的鼻息，十分孱弱。
“阿娘……再撑一撑，撑一撑，千万不要有事……”
兰稚泪眼涟涟地摩挲着孙氏冰冷的手，自顾自地念叨着：“您快点好起来，我找到筝儿了，等您醒了，我就带筝儿来见您，好不好？”
“姑娘……”
小汐从一边地上帕子，小声说道：“这事你要木香记的名字，这些都是昨日经手过木兰苑备菜的下人，从食材到制作，再到送至木兰苑，奴婢也是问过一遍的，都是正常的，没有出过岔子……”
兰稚接过名册看了一遍，起身道：“小汐，帮我看一下阿娘，我去去就回来。”
按照纸上的名字，兰稚到了后厨，几个年纪大的婆子正在一面摘菜，一面闲聊着什么，院子里嘻嘻哈哈，吵闹一片，偶尔有些小丫鬟进进出出，也都说说笑笑，好像整个府上，根本无人在意这府上还有个将死之人。
这群人看见兰稚，也好像全然没瞧见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兰稚找来管事的婆子，那婆子横眉冷眼的看着纸上的名字，爱搭不理：“没错，昨日给木兰苑送吃食的，就是这几个丫头，五姑娘找她们做什么？”
“姑姑只管叫她们来就是。”
“姑娘诶，没瞧见这是饭时嘛，大家都忙着呢，可没空听姑娘训话。”
婆子边说，边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擦着，这就准备转身走了。
兰稚冷眼拉住她：“我刚回府不久，这府上的人不熟，姑姑若不叫她们的话，我只能选择报官了，到时候就不是听我的训话，而是去陵都府问审了。”
“问……问审？什么审？”
那婆子一脸茫然和不解，兰稚从她的反应上大概看出，她并不知道此事。
“我阿娘是中毒之症，而毒发又是在用了厨房送去的食物之后，这一点屋里的丫鬟，和外面的郎中都可以作证，若我阿娘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我报官，请仵作来验尸，只怕咱们这个院子里的各位，一个也跑不掉。”
兰稚眼风一扫，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院子里，这会儿立刻风走树静，各怀心思地看向兰稚，一个二个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哪……哪就这么严重了，那郎中不是说，你阿娘的病是吃坏了东西，加上本就身子弱，怎么会是中毒，和我们厨房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中毒？”
兰稚嗤笑一声，将怀里的一张纸拿出来，在她们眼前晃了晃：“这是昨日杏林堂医生的证词，证明我阿娘就是为人毒害，且毒性强烈，若非发现及时，只怕这会儿已经没命了！堂堂光禄大夫的府邸，竟有人敢做此等谋害人性命的恶毒事，若不查清，就只能上报官府了。”
兰稚自然知道，这些个婆子多半不知事情，不管此事与大夫人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想要在食物里动个手脚，大可不必如此废周章，甚至就算她做了，也根本不会有证人，兰稚没有证人，也没有证词，就只能用这种发誓，去引那边露出马脚。
屋内，黄姑姑从外匆匆进来，关了门窗小声禀报：“坏了大夫人，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证词，说是昨日那郎中写的，还按了手押，只要她……她拿着那证词前去报官，上面一定会查的！”
“什么？怎么会有证词？哪来的证词？那郎中收了我们的银两，这证词又是哪来的？”
大夫人神色一慌，从桌案前起身，在屋内不安的踱步……
“你说这丫头会不会是炸我们？若她真有证据，只怕早就报官去了，何必拖到今日？那郎中收下银两的时候，可是发誓闭了嘴的！”
黄妈妈焦声疑虑：“这也说不准啊，您没瞧见那丫头昨夜跪了一宿，就是为了要钱买方子？可您想想，那方子是哪来？若不是昨天那郎中给的，她怎会知道？指不定是那郎中黑心，吃了两头的好处，暗中告诉了她什么……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要惹些麻烦了……”
大夫人听着，眉头拧成了一团：“还不是怪你！我只是叫你给她用些药，让她日渐体虚，到时候便随意找个晦气的借口，把她赶出去，谁知你竟如此不知深浅，险些把那贱人害死！”
“我是想她死，可她不能死在兰府上，更不能死在咱们手里，你明不明白？”大夫人想想就后怕，幸好昨日孙氏还暂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
黄姑姑连声点头。
大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事情都出了，怪你也没用，那丫头呢，现在何处？在厨房？”
“是啊，奴婢刚才去，正瞧见她在厨房叫嚷着，要昨日经手过木兰苑吃食的丫头，都去问话，要是不肯，就……就张罗着报官！”
“这个贱丫头……老爷呢？可回来了？”
“主君还未回府。”
大夫人思来想去，给黄姑姑小声下令：“你去把那丫头叫来，我探探虚实，看她手上的证词是真是假，我拖住她，你叫人去杏林堂再打探一番，切记，不可惊动了旁人。”
厨院中，兰稚正与那管事的婆子僵持不下，大夫人屋里的小丫头就来了，赶在兰稚和那婆子的前头站着，欠身道：“五姑娘，大夫人叫你过去一趟，有话同姑娘说。”
兰稚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我现在要问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麻烦你回去告诉母亲，我暂时不得空前去请安。”
“不不，不是请安，是姑娘正要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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