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求你
天明时，小汐想看看兰稚有没有睡，进门却见她已经坐在妆案前了。
“姑娘，这是……”
兰稚透过铜镜看向小汐，干凛凛的声音里裹满了疲惫：“小汐，帮我梳头吧。”
“诶……”
小汐虽疑惑，但还是应声放下水盆，净手后走到妆案边，帮兰稚挽头发：“姑娘，你要出去吗？”
“嗯，就挽个最简单的样式吧，别太复杂了。”
兰稚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空洞无神，整张脸都消瘦了一圈，可她却没有半点上妆打扮的心思。
小汐的手指灵巧地在兰稚的发间穿梭，轻柔地将一缕缕青丝梳理得整整齐齐，一边梳头，一边轻声问道：“姑娘要去哪？”
兰稚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去见他。”
小汐手上的动作一滞，抬眼时，正见兰稚的脸上的那抹哀色。
小汐心中一紧，不再多问，只是更加用心地为兰稚梳妆。
“姑娘，这样可好？”
小汐将最后一缕发丝盘好，退了后一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艺。
兰稚微微点头：“很好。”
除去所有的首饰头面，兰稚只择了一朵白花簪于发间，再无任何装饰，连衣衫也挑选了一件素白色的广袖裙，整个人素雅至极，好似连带着她身边的一切，都跟着渐渐失了色彩，只剩下黑与白。
外面的小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着，许是快入秋了，到了雨季，瞧着架势进来雨水也是没完没了的。
兰稚随手拿了把伞，带着小汐前往侯府。
二人午后方至侯府，小汐前去叩门，出来的是个新面孔：“二位是？”
小汐愣了下，掐算这时间，每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阿春吗？
“阿春呢？”
小汐顺口问。
这年纪尚小的门房面色微变，支吾了几句打着哈哈：“二位既认识阿春，想来不是生人，有何事可以吩咐小的。”
小汐没想太多，只当是阿春临时有事，便对这小厮道：“你是新来的吧，大少爷可回来了？”
小厮反应了一下，点头称：“前后脚，刚刚回府，二位姑娘是求见大公子的？那劳烦姑娘在此稍候，小的进去通传。”
小厮走后，小汐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侯府已经很久没招新人了，前两日来的时候还没见过这人，怎么今日就换人了？也不知道阿春去哪了……”
说话间，前去通传的小厮也回来了，毕恭毕敬地朝两人行了个礼：“不知哪位是兰稚姑娘？”
“我是。”兰稚淡淡开口。
小厮将身子转向兰稚：“大公子现下还有些公事要处理，请姑娘进府稍候。”
兰稚没去春杏堂，而是就等在离齐宴清书房不远处的亭子内。
小汐跟在兰稚身边，虽没说话，但兰稚能感受到她心里有些惦念，于是主动道：“想去就去吧。”
小汐想摇头，可心里又实在放不下，只能试着问：“那姑娘呢？”
“我在这等着能有什么事，你且去看看阿春，若是无事，在侯府门前等我就是。”兰稚叮嘱。
小汐也没再扭捏，点头应下后，匆匆转身离开。
大约是久晴后的一场豪雨，不同于先前的雷雨转瞬即逝，缠缠绵绵下了两三日，时落时歇。空气被雨水洗刷过，带着一股凛冽的湿意，迎面扑上来有点凉。
“阿稚。”
齐宴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兰稚站在亭前撑着伞，循声回眸看去。
有一瞬间，她恍然想起齐宴清彻夜饮酒未归的那天，自己也是在这个亭子里等他，也是这样的雨天。
“大公子。”
兰稚转身面向他，单手撑着伞，微微欠身。
齐宴清快走了两步，来到兰稚跟前，见她一身素衣，明眸澄澈，不需要任何妆点，仅需发间那一抹素白，便已然将她衬得如清水芙蓉，比平日更加楚楚动人，引人怜爱，
呆愣了片刻，齐宴清才回过神问：“你阿娘的后事都处理好了？”
“嗯。”
兰稚没抬头看他，只看向自己被雨水打湿的鞋面，声音有些紧促。
“去了的人已经回不来了，留下的人要好好的。”
齐宴清垂眸看向她红讪讪的眼尾，抬手将她额前那几缕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向她凑近了一分：“阿稚，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兰稚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错觉，齐宴清竟觉得她这个动作，带着几分厌恶。
“大公子……”
兰稚仍旧没有看他，而是深吸了一口，忽然屈膝跪在了地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兰稚想好了，我愿意给大公子做妾，求大公子收了奴婢吧。”
兰稚说完这句话，才真正抬眼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终于有了交汇，可齐宴清却没能在她的眼神中，感受半点温度。
虽然外面下着雨，可兰稚骤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并未压低声音，甚至没有背人，路过的侯府下人还是被惊住了，一个二个忍不住在不远处假借躲雨驻足。
唯有齐宴清，一整个僵滞在原处，有些错愕地看向兰稚那张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脸，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张可以令他牵肠挂肚，日思夜念的脸，此时此刻，尤为陌生……
她说，最讨厌别人把她当个玩意儿，当个物件儿，可她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口气，已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用来交换筹码的死物，她可以平心静气地说出愿意做妾，可以泰然自若地在他面前自称为奴婢……
在这之前的许多个日夜，齐宴清曾想方设法地想要兰稚点头，可今日她出现在这，就这么跪在他面前，求他将其收为妾室，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悲哀……
“阿稚，你怎么了？”
齐宴清看着她，眼中除了不解，还有另一层意味。
兰稚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不大反问：“公子怎么用如此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难道公子不愿吗？”
……
齐宴清被问住了，是啊，他不是一直想让兰稚答应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犹豫了？
“阿稚，你先起来……”
齐宴清试图把兰稚拉起来，可兰稚却似铁了心，跪在雨中望向他，声音丝丝如泣：“大公子，兰稚不知道还能去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赶我走……求你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362/11110935.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