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沉沦
素月照进空旧的屋内，已是夜半，月光打到桌案厚厚的积灰上，扬着细微的尘粒。
破旧的门板被人“吱嘎”一声推开，来人裹着厚厚的斗篷，硕大的兜帽遮住了近乎一整张脸，将其笼在阴影之下。
“你不是说，最近风声紧，尽量不要碰面了，怎么又叫我出来？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想我了？”
帽檐被扯下，贺简仁躬身下来，双手撑在兰锦慧座椅两侧的扶手上，试图进一步亲近，不想兰锦慧却将他一把推开老远去。
贺简仁没准备，被她推了个踉跄，怔愣片刻后，莫名其妙地看她：“又怎么了？”
兰锦慧呼吸紧重，猛然从椅子上起身，将袖中之物拿了出来：“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尽管兰锦慧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从她的口气中，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失望和怒火。
黑暗中，贺简仁看不太清，只能引着火折子在眼前晃了晃，这一看才变了脸色，下意识道：“这不是……怎么……”
“这是你送给兰稚呢贱人的，怎么会在我这？是吧？”
兰锦慧嗤笑一声，眼圈却红得厉害。
“这是邓雯给你绣的吧？平日里你走哪都带着，我叫你把它丢了，你不肯，说怕她多心，现在随随便便就能送给别的女人！贺简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真惦记上了那贱人是不是？”
兰锦慧的句句质问，把一时心虚的贺简仁逼得后退了几步，缓了半晌才稳住心态，小心扶着兰锦慧的肩膀解释：“锦慧，你这么什么话，我怎么会看上她？在我心里，就只有你啊，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烂德行，装深情，扮专一，这些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实则心里如何想的，有多肮脏，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兰锦慧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贺简仁慌张之下，抓得更紧了：“锦慧！旁人我不知，可我对你这么多年，你还怀疑我吗？只要你说想见我，我及时没来？就是冒着被发现，被千刀万剐的风险，我也照样从未让你多等一刻！就连我成亲那晚……”
“你活该！”
兰锦慧愤愤瞪着他：“谁让你要招惹我的，你明知我已经嫁给了宴清，还不肯死心，你不是说喜欢我，爱我，心里只有我吗？你做这些事，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并非是为我。”
“兰锦慧……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贺简仁僵滞了片刻，目光中泄出些许失望。
“不然呢？”
兰锦慧哼声：“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紧要的人了？一边哄着我，一边还要尝个鲜？我告诉你，贺简仁，你给我听好了，一个邓雯我已经忍了，你若敢起旁的心思，我们就鱼死网破，我至多不过被休回兰家，我父亲乃朝廷大员，自会养我，而你……”
兰锦慧伸手在贺简仁的肩头狠狠戳了两下：“你这表少爷的身份，不过是一张纸，许与不许，全看侯府的心情，你勾引弟媳通奸，且不说老侯爷会不会把你们周家赶出陵都，邓家会如何收拾你，你心里清楚。”
“你这是……威胁我？”
贺简仁冷冷扯了下唇角，笑得森冷。
兰锦慧毫不在乎他的情绪，大方点头：“是又如何？你在外面如何乱搞，我管不着你，也不稀罕管，但你若敢和兰稚那贱人纠缠，就别怪我无情。”
“无情？呵……你待我几时有过情？”
贺简仁讥笑一声，不知是在嘲兰锦慧，还是在嘲自己。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齐宴清的替代品，甚至连替代品都算不上！不过是你从他身上得不到的东西，想要在我这满足罢了，谁让我被你迷了心窍，勾了魂去，哪怕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这些，可我还是心甘情愿配合你！因为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谁爱的更多，谁就是最卑微的那一个！”
“你能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这般姿态，是因为你兰锦慧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即便我明知如此，我也愿意装聋作瞎，不计后果的一次次见你！我甚至从未奢望过你能真的爱我，可我是人，不是你兰锦慧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月光依旧清冷，映照着两人之间那可笑的身影。
贺简仁失控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内回荡，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兰锦慧肩膀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想要靠近她，如今却只能无力地垂下，愤然转身，却被兰锦慧突然叫住。
“站住！”
兰锦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从未见过贺简仁如此失态的模样，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慌乱。
“你……你要去哪儿？”
贺简仁没回头，憋着口气：“最近见面的次数勤了些，邓雯疑心越来越重了，你不是也说兰稚很可能发现了我们的事，要是没紧急的事，近来就别见了。”
贺简仁重新将兜帽戴好，绝然走到门口，又忽而止住了脚步，幽幽道：“兰稚知道你我的事，却没有透露出半个字，你觉得她是为你好么？邓雯疑心我，若你我不断，她不是傻子，发现是早早晚晚的事，我将这东西给她，你就不仔细想想为什么？”
贺简仁说完，头也不回地踢门离开，那披着黑袍的脊背，很快融入漆黑的夜色当中，不见了身影。
空旧的屋内，只剩下兰锦慧一人，周围安静的连风扫树梢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僵站在原处，久久未能回神，灼热的视线落在银辉中，唯有月影重重，徒留满地寂寥。
——
一大早，小汐抱着被子出去晒，瞧见东来从春杏堂外经过，往屋内瞧了瞧，兰稚还在吃东西，想了想，悄悄跑出去追上了东来：“东来！”
“小汐姑娘？”
东来定了下神，才见只有小汐一人。
小汐匆匆把东来拉到边上，小声问：“东来，大公子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怎么……也不见公子过来啊？”
一说到这个，东来似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转念一想，又有顾忌一般，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挠了挠头，嬉皮笑脸地敷衍：“我……我哪知道公子的事啊，嘿嘿，小汐姑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哈，公子还等着我拿东西呢！”
“不准走！”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362/1111091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