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过来
齐宴清自然明白叶宛芯的意思，若是换做以往，他定会主动将兰稚拉到身边坐下，可眼下两人别扭着，他也只是看向兰稚，淡声道：“这么多的位置，你偏要在那挤吗？”
兰稚依旧不接茬，只面上笑：“不挤。”
齐宴清窝了口气，将身侧特别留给她的凳子用脚勾开，闷声哼：“随你。”
这下子，二人之间气氛的微妙，不用说，也昭然若揭了。
兰锦慧少见的嘴角噙笑，呈看戏之姿瞧着两人，心里煞是顺畅。
二房邹氏向来是个圆滑的，见氛围有些尴尬，忙主动打着圆场：“嗐，侯爷刚不就说了，今日是团圆家宴，一家人吃个饭，只要不乱了主次，想坐在何处，便坐在何处，今个儿主要的，是给咱们侯爷接风洗尘不是？”
“邹姨娘说得没错，大家坐吧。”侯夫人体面笑笑，跟着附和。
一屋子人吆喝着坐下，刚刚的事也只被当做一个小插曲，倒是没人再往这茬上提了。
看得出来，老侯爷今日很高兴，大家给他敬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席间，贺简仁嘴上同老侯爷热络，可那眼神总是飘忽不定，时不时往兰稚那边瞟上几眼，邓雯坐在他身边，与他身位相近，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可坐在他们对面的兰锦慧，却把贺简仁的小动作，看得真真的。
兰锦慧心里不舒服，打着搭话的幌子，同邓雯说了几句，又把话茬引到贺简仁头上，明里暗里地警告了多次，也不见他有所收敛，忍无可忍下，索性故作不解，提声问：“表哥今日怎么总往另一边瞧，瞧什么呢？”
贺简仁一怔，赶紧收回眼神，奈何为时已晚，邓雯已经顺着他的目光，转看向了兰稚和叶宛芯处，这俩人虽坐在一起，可贺简仁如此频繁地看去，看的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简仁，弟妹问你呢，我明明坐在这边，你却要往那边瞥，说说，看谁呢？是叶娘子，还是兰娘子？”
邓雯淬着满满醋意的话，在饭桌上传开，连侯爷和侯夫人都不禁收了话，往他们这边瞧来。
此时的贺简仁被桌上所有的眼睛盯着，不知是心虚羞的，还是喝多了醉的，一张脸涨的通红颜色，眼睛扫过兰锦慧那张带着报复意味的脸时，多少有些哀怨，怨她为何要这般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
“咳咳，娘子，长辈在呢，就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哪有瞧谁，弟媳吃醉了，怎么你也跟着糊涂了，来，为夫给你倒酒。”
为了掩饰尴尬，贺简仁提起酒壶，给邓雯的盏子里满酒，示意她点到为止。
奈何邓雯自上次不清不楚的香囊一事后，心里也始终憋着火，这下喝了点酒，又仗着人多，骨子里的大小姐脾气，是怎么捺不住的，便是明知贺简仁的意思，还是要借题发挥，接过酒盏，阴阳怪气地笑：“既是家宴，都是一家人，玩笑几句怎么了？你快说说，刚刚在看谁啊，可是兰娘子？”
贺简仁瞳孔缩了缩，没接话。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贺简仁嘴上玩闹的笑意半分未减，但刚刚还涨红的脸，这会儿已经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
贺简仁的娘周氏也在席上，少见邓雯这般咄咄逼人，哪里还是玩笑的意思？显然已陷入了尴尬之气，又不敢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只能试图小声提醒：“雯啊，你……你吃点东西……”
邓雯不理周氏，还要得寸进尺，不想贺简仁却深吸一口气，借着七分酒意，直言了当：“是，没错，我瞧着兰娘子甚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看着新奇，就多看了两眼，如何？”
……
席间一片沉寂。
贺简仁自己给自己倒着酒，反而无畏起来了：“表弟房中妻妾和睦，正室端丽贤淑，偏房温婉懂事，别说是我，谁人不羡慕表弟这样好的福气，一时欣羡，多看了几眼，当不是什么错吧？”
“咳咳，简仁！别胡说八道，你也醉了是不是！”
周氏生怕这小子在席上说错了话，既担心得罪了邓雯，又顾忌惹了侯府不悦，一顿饭吃的是提心吊胆。
“娘子爱问，我说了不是，不说也不是，你们到底要我如何？今日姨丈回府，我高兴，贪杯些，醉了也无妨。”
贺简仁索性敞开了，大大方方看向兰稚，提盏道：“兰娘子，你穿这样的颜色的衣服，的确好看。”
“贺简仁！”
邓雯使劲儿一撂筷子，连同桌的邹姨娘都吓了一跳，周氏更是两眼一黑，瞠目看向兰稚，那眼神恨不得当场给兰稚戳上几刀，好像糊涂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兰稚一样。
贺简仁满不在乎，反而斜斜扫了兰锦慧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兰锦慧笑不出来了，脸上乍青乍白，既气恼，又心惊。
“吃好了就下桌，你们屋子的事，别摆在我侯府的桌面上闹。”
侯夫人向来没什么太大起伏的情绪，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足够让在场的人打了个颤，瞬间回归冷静和清醒。
邓雯还算没醉的彻底，长辈还在，她一个小辈还是外戚，就算是天大的脾气，也不该在人家的桌上撂脸子，摔筷子，着实失了体面和规矩。
“姨母姨丈恕罪，晚辈一时性急，失了规矩，并非有意，扰了大家的酒兴，邓雯给大家赔罪了，望诸位……别放在心上。”
邓雯好歹是门户出身，此刻心里再不爽，该有的面子和教养也不能缺，意识到犯了忌讳后，连忙起身道歉。
好在老侯爷不是个爱计较的，尽管有些扫兴，也念着这一家子许久没聚在一起好生吃顿饭，若他表现出不悦，怕是又要不欢而散了，只能摆摆手勉强笑：“无妨，坐吧，你们年轻人玩笑几句无妨，只要注意分寸，别真恼了就是。”
周氏长松了口气，嘴上不说，可那挤豆子般的眼睛，却在兰稚的脸上使劲儿剜了一下，满眼写着厌恶。
“妹妹，吃你的，不用理会。”叶宛芯在兰稚边上小声说。
兰锦慧不屑扯了下唇角，看向兰稚怪声怪调：“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妹妹今日这身的确好看，素净的见得多了，偶尔瞧瞧颜色，是新鲜。”
兰稚还没说话，一直未曾出声的齐宴清，骤然开了口：“兰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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