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迷心
饭桌上的人各有心思，唯兰稚明明卷入其中，却似置身事外，正敞开了胃口，挨个尝着今日的菜式。
眼下一筷子夹到鸡腿上，刚准备往自己碗里送，就听见齐宴清叫她，语气不重，但命令之色甚浓。
兰稚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夹着鸡腿呆在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幸好叶宛芯耳聪目明，一听到齐宴清开了这样的口，像是立刻摆脱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那般，火速从兰稚手上夺过鸡腿，放在自己碗里，将她整个儿推送到齐宴清边去，面上笑得和蔼可亲：“妹妹傻坐着干嘛，公子叫你呢！”
等兰稚回神过来时，人已经坐在齐宴清旁边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兰稚还从未有过坐在他身边，尴尬别扭的感觉，但今日，很强烈。
齐宴清倒是置之漠然，还顺手招呼叶宛芯：“宛芯，把她的碗也拿过来。”
“诶！”
叶宛芯欢天喜地的把碗递过去，齐宴清冷着一张脸，将另一个鸡腿夹起来，放到兰稚碗里：“吃。”
“啊……好……”
兰稚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有些懵，脑子里忽然打了结似的转不动，只知道下意识地答应齐宴清。
叶宛芯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则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长长呼出口气，再抬头看兰锦慧时，那张粉饰精致的脸，此时颜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两人虽挨在一起坐着，可谁也没再主动跟对方说句话，只是一个负责边同长辈说话，边自然而然地往她碗里夹菜，一个负责埋头苦吃……
唯一的一句，便是兰稚偷偷摸了下越发圆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暗扯了下他的衣袖嘟囔：“吃不下了……”
兰稚也不知他听见没，不给她回应，连眼神也没一个，但瞧着他自己没吃几口，就默默搁下筷子，以作罢了，大抵是听见了吧。
这样的饭局到最后，都是男人们喝酒的场子，女子们作为陪衬，已经开始私下交头接耳，自说自话，声音有些嘈杂。
兰稚被喂的有些腻到了，悄悄起身，准备出去透口气再回。
从泊云居出来，天已经黑了。
秋日天短，这个时辰已是夜阑人静，月亮星稀，风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拂走倦态，令人清醒了不少。
“娘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奴婢去里头回了话，咱们回院子吧。”
小汐扶着兰稚在不远处人少的廊下，坐着吹风。
兰稚无奈：“你当我不想走啊，老侯爷今日回府，酒兴尚在，没瞧见都这个时辰了，谁也没打算离席，叶姐姐这么不爱凑热闹的，都没说先走，我这个时候走，虽说侯夫人不会不准，可明日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非被这侯府上上下下，戳碎了脊梁骨不可。”
“诶，这高门大院的，就是累！”小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泄气地坐在兰稚边上，陪席这么久，她也累了。
主仆俩靠在一起，苦命地抱怨一通。
夜风吹过，平添几分清冷，兰稚不禁打了个颤，小汐察觉后，主动道：“娘子趁着醒酒，要不在这避风处坐坐，奴婢回去取件衣裳来披，要不待会儿散席，时间更晚了，出来怕是要着凉。”
兰稚顺声应：“好，我在这等你。”
小汐离开后，夜色孤月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寂落沉静，百无聊赖的兰稚泛起了瞌睡，却实在不敢闭眼，只怕一闭眼就在这外头睡的昏天暗地了。
不多时，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兰稚还当是小汐回来了，强撑着快要粘连到一起的眼皮，回头一看，居然是贺简仁。
兰稚心有一紧，睡意顿时一扫而空，下意识警觉起身：“表……表哥怎么来了？”
“席间看你不胜酒力，偷溜出来醒酒，怕你醉了，惦记着你，出来瞧瞧你。”贺简仁醉态彰显，人还未近，那浓重的酒气已经扑面而来。
兰稚皱了下鼻子，往后退了退：“多谢表哥，我没事。”
兰稚本能地想要借口躲掉他，可刚被风这么一吹，这会儿又清醒了不少，眼下……倒也不失为另一个契机。
想了想，兰稚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口气稍稍转圜，朝着他矮身行了个礼：“对不起啊表哥，那日的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我虽清白，但香囊的事一说去，只怕解释不清，这才撒了个谎，并非要把过错推给表哥。”
兰稚尽量让自己显得很诚恳：“兰稚已经这样了，本也没落得什么好声名，挨几句骂都是常有的，也习惯了，忍忍便过去了，但表哥和表嫂结缘不易，不能因为这点莫须有的事，伤了感情，所以那日兰稚才谎称香囊是……是捡来的……”
兰稚这一步先入为主，反倒令贺简仁哑口无言，看着她真诚且自责的样子，想到那日自己甚至还念着替兰锦慧借机料理了她，一时间愧疚之意泛滥，堵的他胸口发闷。
“你……你别这么说，那天……咳咳，是我对不住你才是，诶，谁说不是呢，就一件小事，这些个女人非要闹闹闹，还好你……你思虑周到，我也是怕把这事摊开，对你对我都不好，这才……”
贺简仁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叽叽歪歪说什么，是在陈述，还是在解释，总之见兰稚并没有因为此事疏远他，心里舒坦了不少，也更有底气了。
月色下，贺简仁往兰稚的身边凑了凑，裹挟着醉意，半真半假：“嘿嘿，我还以为你恼了我，至此不愿再理我了。”
“我和表哥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恼的，只是有些场面，不得不做给外人看罢了，是吧，表哥？”兰稚适时看了他一眼。
但就是这恰到好处的一眼，那一汪春水般的眸子，对上贺简仁飘忽的目光时，简直把他勾的心神荡漾，喉咙管都跟着发紧。
“这么说，表哥我不是外人了？”
贺简仁吞了下口水，仗着酒劲儿，毫不掩藏自己的欲望，大胆来拉她的同时，压声低笑：“或者说，小娘子不愿再清清白白，想发生点什么，哥哥也是愿意奉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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