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实际
兰稚脚步停住，没再继续往前。
邓雯起身看着兰稚的背影，笑得讽刺。
“要不是你长姐有意误导，我又怎会一心认为与贺简仁有染的人是你？一次次，一桩桩，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让我把所有的警惕之心都放在你身上，到底是在遮掩什么？兰稚，你也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深说吧。”
她原以为这样说会激怒兰稚，没想到兰稚顿了顿，回眸却释然一笑：“表嫂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你我之间本也没多大交情，犯不上装腔作势，拐弯抹角的。”
兰稚说着，重新坐回桌前，仰脸看向邓雯：“表嫂明知我和长姐不睦，还要叫我前来，看来今日针对的不是我，是长姐咯？表嫂，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邓雯对着兰稚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兰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张字条，该不会是你差人送来的吧？”
兰稚眨眨眼：“字条，什么字条？”
邓雯分毫不动地盯着兰稚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破绽，可她伪装的太好了，令人全然捕捉不到一丝异样。
“没什么，是你也好，不是你也罢，我素来最讨厌背叛和欺骗我的人，你和你长姐明争暗斗这么久，但凭你一己之力，怕是一时动摇不了她侯府长媳的位置，可若你我联手呢？”
“联手？”
兰稚明知她意图，亲耳听来时，还是有些想笑：“表嫂现在连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得，你我如何联手？况且我几时说，想要动我长姐的地位了？表嫂是想陷我于不仁之地，还是想让我来做这个出头鸟，把侯府给搅的天翻地覆？”
邓雯心虚地咳了咳。
她知道兰稚有几分小聪明，看似好拿捏，实则是个有胆识的，没想到她真正做起事说起话来，同样这般滴水不漏，倒是有几分小瞧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被人耍的团团转，眼下的确身陷囹圄不能自救，可邓家还在。”
“邓家……”
“是。”
邓雯信誓旦旦承诺：“说句不中听的，你虽是兰家女儿，但也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在这侯府之内，又只是个妾，除了齐宴清，你还有什么依仗？老侯爷么？呵，侯爷年岁大了，身体情况你也清楚，还能维护你多久？且这内宅的事，老侯爷多半是不掺和的。”
“但今日，若你肯答应同我联手，从今以后，邓家愿给你一份助力，一份底气。”
“邓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是皇亲贵胄，可我家祖上乃皇城军，三代镇守陵都，我父亲乃步守军副都尉，兄长也在军中，我父兄忠心肝胆，邓家的地位只会水涨船高，有邓家护你……”
兰稚听了半天，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到后面索性直接问：“嫂嫂，有点实际的嘛？”
邓雯先愣后笑，以一种难逃世俗的眼光看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嫂嫂知道我的，小家子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嫂嫂说得这些，的确是一顶一的好处，可我这处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庇护，什么人情，于我而言多少有些远了，没有身份地位，总得有点安身立命的本钱……”
邓雯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三处私宅，外加两间铺面，写你兰稚的名字，或折了现银，给你存到钱庄，户头也只有兰稚两个字，如何？”
兰稚笑了，呼出一口浊气，起身行礼：“嫂嫂果然是爽快人，那兰稚也就不推诿了。”
“也好，以钱物了事，免了牵扯，事成之后，你我也不必再有纠葛，倒是省心。”
邓雯了然。
从隔壁院出来时，小汐肉眼可见兰稚的脸上多了层笑意。
“娘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兰稚说了个大概后，小汐却不懂了：“娘子，奴婢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奴婢是觉得……这些钱财，总有花光的一日，可邓娘子说得没错，邓家的地位如今水涨船高，娘子您又不得母家看重，搭上邓家这条线，日后有了这个靠山，不是更好吗？私心说一句，莫说是几间宅子铺面，多的什么没有啊？”
兰稚认真听完后，耐心道：“一开始我也这样觉得，但你想想，要是邓家真如其所言，要不了多久，家世门楣与侯府也差不多少了，为何还要屈尊把女儿嫁给贺简仁？一个侯府外戚偏房，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姓氏？”
小汐后知后觉地张大了眼。
“这只能说明，邓家看似荣耀，实则正在走下坡路，便是不知缘由，也能猜到是邓家想抓紧侯府这棵大树，所以才不惜以自家女眷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侯府这层关系，连他们自家都要寻求庇佑，哪还护的住我？”
“更何况，这些所谓的承诺，人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动用一次就会少一次，到后面人家觉得两清了，面上千好万好，真遇到的了事，也不愿意为了我一个外人去找麻烦。”
“这陵都的天，不知几时就变了，昨日还是尊尊显赫，指不定明日就成了阶下囚，特别是这些高门大户，有哪个能保证一辈子风水不转的？国公府之前那样猖狂，那老国公现下，还不是在内狱里等死？”
“所以，我也算是看透了，什么地位不地位，家世不家世的，钱才是底气，握在手里的东西最实际。有了这些钱，就可以用钱生钱，到时候就算是改嫁，这些资产，也都是我兰稚的。”
小汐听着兰稚叽里呱啦说了这样一堆，前面没怎么听明白，后面这句却炸的她有些头大：“啥？娘子……娘子还想改嫁？”
兰稚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顺嘴了，把心里想的都给倒出来了，赶紧捂住了嘴巴：“咳咳，我就是这么一说，毕竟男人嘛，总是靠不住的，咱们女子可要为自己打算，留好后路才行。”
小汐知道兰稚说得有道理，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唉，娘子这话在奴婢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叫大公子知道了，依着大公子的脾气，又要伤心了。”
“嘿嘿，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
兰稚笑眯眯地讨好挽着小汐：“对了，你陪我出个门，买点东西，我们今日就去好好讨一下这位大公子的欢心，毕竟……我还有点事想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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