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温情
“姑爷在泊云居呢。”
兰锦慧奇怪：“好端端的，怎么跑那去了？夫君素日里鲜少过去，好像最近去的倒是勤快……”
“那还不是因为……”
孙姑姑有话说了半截。
“因为什么？”兰锦慧追问，“啧，姑姑同我怎么还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是兰稚拉着姑爷去的，刚刚杨管事还来说，今晚的饭各院都不必备了，老侯爷和姑爷正亲手做什么桂饼呢！”
“做、做饼？夫君几时做过这些？”
兰锦慧乍然起身，还当是自己听错了。
“别说是姑爷，就是老侯爷，也被她拉着捏面团子呢，真是不像话！”孙姑姑直撇嘴。
兰锦慧在屋内走了两圈儿，咂舌道：“这丫头是要彻底抱住老侯爷这棵大树啊，她是忘了这个内宅里，谁说了算吗？”
“婆母呢？她没叫侯夫人一起？”
兰锦慧扭头又问。
“水榭堂没什么动静，估摸着是没。”
兰锦慧思索一番，忽而笑了：“这样热闹的事，咱们也得去凑凑，走吧，随我去请婆母。”
兰锦慧把侯夫人带过去时，泊云居内正嘻嘻哈哈，上下欢声一片，连侯夫人走到附近，都有些惊了，脚步在门前凝滞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婆母？”兰锦慧问。
侯夫人抬脸看了看头顶那“泊云居”三个大字，有些惆怅：“许久没在此处，听到这样的笑声了。”
“看来妹妹和公公还有夫君，相处的很愉快，我听说，是妹妹要亲手烧菜给公公和夫君尝一尝，怎么，她没叫婆母同来？”兰锦慧有意问。
侯夫人看了兰锦慧一眼，不露声色：“晌午在对这个月的帐，没得空。”
进门时，一看见侯夫人，这屋里的笑声像是有了阀门一样，一下子都止住了。
毕竟在众人眼里，侯夫人虽不是过于严苛之人，但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最重礼数，这府上的下人，还没几个敢在她面前说笑玩闹的。
见侯夫人和兰锦慧一同进来，兰稚也猜到了是谁的主意，忙擦了擦手，赶在第一个反应过来，矮身行礼：“侯夫人。”
齐宴清正和老侯爷较劲，看见这俩人一起出现，也先是一愣，而后才回神：“母亲……”
屋内的下人们也不敢闹了，乖乖各归其职，统一欠身：“侯夫人。”
侯夫人以一种睨视之姿，略微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最终落在兰稚头上，笑道：“今日这泊云居好生热闹，我也许久没听到府上这般欢声了，怎么不叫上我一起，我也来凑凑热闹。”
兰稚一听，就知道兰锦慧此举，无非是想挑拨自己和侯夫人之间的关系，让侯夫人觉得是她有意拉拢老侯爷，从而疏远侯夫人。
“侯夫人别误会，兰稚只是想着您主理侯府，这月底事多，打算把菜烧好了再叫您过来用晚饭，并非有意避讳您……”
兰稚解释。
老侯爷在旁听着，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赶在侯夫人开口前，无事罢了：“哎呀，你瞧瞧，你这一来，大家都套了夹板似的，谁也不敢说笑了，生怕被你问责，今日不过是闲来说话，没那么多规矩。”
在场众人都能听出来，老侯爷是在隐晦地责怪侯夫人坏了气氛。
一时间，双方都有些尴尬。
无奈，兰稚只好硬着头皮，最先做这个和事佬：“是兰稚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我该提前叫侯夫人一起的，小汐，快把这收拾收拾……”
“不用收拾。”
侯夫人忽然开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就在兰稚以为侯夫人要因为这件事，又要生她的气时，不想侯夫人却伸手在兰稚的肩头拍了拍：“难得我们一家子能好好说说话，特别是他们父子……兰稚，谢谢你。”
“啊？”
侯夫人的反应，着实不在兰稚的设想范围内，令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兰锦慧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眼，转头看向侯夫人：“婆母……”
侯夫人把手从兰锦慧的臂弯当中抽回来，主动挽起袖子：“不用收拾了，我也许久没动手了，等我去净个手，帮你们一起做饼。”
“其他人也别拘着了，该说话说话，该做什么做什么，咱们侯爷说了，今日没那么多规矩，就算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我不问责就是。”
“锦慧，别傻站在呢，你也来帮忙。”
兰锦慧傻愣愣地点点头：“哦……”
……
开天辟地头一遭，连老侯爷都没想到侯夫人还有这般迁就的时候，意外地同齐宴清对视了一眼。
看侯夫人如此，屋里的下人们也松了口气，没了刚刚的紧张之态，又恢复了适才的松弛。
趁着侯夫人净手的功夫，云阶在旁拿着帕子，小声好奇：“夫人不生气？您不怪兰稚？”
侯夫人接过帕子，慢悠悠地擦手：“宴清和侯爷的关系一直不好，你几时见他们父子这样待在一起整日，不仅没争吵，还能有说有笑的？侯爷打从军中回来，也时常郁结不悦，也难得见他心情这样好。”
“兰稚是有小心思，也聪明，她避着我，我也不喜欢她，可这件事上，我非但不怪她，是从心里想谢谢她，毕竟连我也没找到什么缓和他们父子关系的好法子。”
侯夫人说着，从幕帘后瞥了兰锦慧一眼：“兰锦慧把我叫来，不过是想让我以为兰稚越过我，单独拉拢侯爷，想要和我疏远，可那又如何？我乃侯门主母，还轮的上一个儿子的妾室来讨好？”
“袭爵一事不能再拖了，她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有法子让宴清和侯爷之间的父子关系不再僵持，随她去。”
有了侯夫人的加入，虽然大家多少还是有些拘束，不过她今日也没端着架子，指使着兰稚和兰锦慧，还有齐宴清，帮她揉面，她再负责把齐宴清那些擀坏了的饼子一个个重新擀好。
老侯爷舒了口气，瞧着一屋子上下和谐的样子，是打心里高兴，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饮茶：“你快教教你的好儿子吧，擀个饼都擀不明白！还不如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这有什么难的，宴清，你看……”侯夫人一边说，一边示范。
“我学这个来做什么……”
齐宴清嘴上说着不学，可手上还是乖乖听话跟着做。
外面的落日斜阳，透过楞窗打在案台上，晃的屋内每个人身上都是暖澄澄的一片。
兰稚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沉浸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和温存。
她想，要是每一天都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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