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包活
“我……”
兰稚脑子一时打结儿：“殿下，我……我就是个传信的，浅浅姑娘让我找您，有法子也该是您啊……”
“现在信也送到了，殿下能不能把镯子还我，天快黑了，回去晚了侯府会多心的。”兰稚有点后悔打破了这层窗户纸，先前没说破的时候，还能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驳上两句，现在他已坦然承认，反倒让兰稚不敢真的顶撞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央求。
李昭油盐不进，一意孤行：“浅浅让你传信，想来是信得过你，我出入王府不便，这件事还得你做。”
“殿下，您就饶了我吧，我……我和郡主之间有嫌隙，我的身份就更不能进出王府了，更别说韵小姐被关着不准人瞧，您要是真看我不顺眼，杀了我算了……”
兰稚“噗通”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急得快哭了。
“你这么做什么？”
李昭皱眉，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不像是威胁，而是有着诸般无奈：“你说的也是，我不该让你掺和这件事，更不应该用你亡母的遗物威胁你，可阿满她自幼日子艰苦，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好好护着她，我每日每夜都在自责……”
“我和三皇兄不一样，我比较没用，除了裕王这个名头，我没有任何能拿出手的东西，我没有权利，调动不了府兵，闯亲王府更是痴人说梦，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阿满活着，她本……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兰稚，我不想强迫你什么，我答应你，以裕王的名誉承诺，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能帮我救阿满，我不仅立刻把镯子还你，还会答应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我李昭能做，我绝不犹豫。”
李昭说着，从手上拔下那枚贴身的玉扳指，塞到兰稚手里，随即道：“自然，若你坚持不愿，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这消息是你送来，当是我欠你人情，你走就是。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凭我一己之力，能不能救阿满于水火，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的性命。”
兰稚握着掌心那枚触手生温的扳指，心头思绪复杂。
李昭是皇子，李韵命在旦夕，若她真能帮忙救下李韵，就算李昭再没实权，一个皇子的人情对她来说，他日定有用处。
“好……”
兰稚把扳指捏着，默默点头。
李昭的眼中终于现出几分喜色：“那你说，我不能硬闯王府，现下该如何？”
“韵小姐病重，当务之急，是马上找个郎中去诊病，且那人……要说实话，殿下再想办法将我们带进去。”
“说实话？”李昭有些不解。
兰稚道：“我听浅浅说，前去诊病的，不管是御医还是郎中，都无人敢真正道出韵小姐的病情，眼下除了王妃和王爷，估计没有任何人知道韵小姐生的是什么病，连病因都不知道，要如何诊治？”
“你说的是，可我……我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郎中医师，我只认识宫里的御医，可一旦调动御医，那王府必会知晓，旁人也不是瞎子，进了王府哪还敢乱说话？”
就在李昭不知如何是好时，兰稚看着对街，抱着丝希望问：“殿下你说，这五味坊里的医馆，可信吗？”
“五味坊鱼龙混杂，汇集在此处的，也多半是身份低微的寻常百姓，医馆的诊费不高，坐堂郎中，和江湖骗子真假参半，医术更别说能多高明了，不过是百姓们有个寻常的头疼脑热，风寒之症，开些便宜的山草药吃。”
“就没有厉害的？”
“不知道，我被骗过一次后，再未曾来此处瞧过病。”李昭语气不满，显然还在记仇。
“那如果请了这里的郎中去王府，他们……会因为害怕，不敢说真话吗？”兰稚又问。
李昭倒是有耐性，思虑称：“别的不敢说，只要是五味坊内土生土长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凌都城中的高门大户，那些官吏显贵，他们最是瞧不上，虽不会主动去招惹，却从不畏惧，这也是世家公子们，从不愿意来此处的原因，久而久之，便成了划分贫贵之间的分水岭。”
“莫说是到了王府，就是进了皇宫，只怕也会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喜欢待在这。”
兰稚听完，才算有了底气，眼望着对街：“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可以试试。”
兰稚把李昭带到对街九十二号院子，那家小小的医馆竟连个牌匾都没有，从门外往里探去，也不见有病患，中堂的门倒是大敞着。
兰稚绕到正街，从正门进去，见刚刚那位好心给自己指路的男子，正躺在摇椅上，扑扇盖着脸打瞌睡。
他身边的几个小炭炉上，各煨着一个药罐子，有药味从里面飘出来，充斥着整个中堂。
“这位……先生，您还醒着吗？”兰稚慢慢上前，小声屈身。
男子打了个哈欠，把蒲扇从脸上摘下来，睡眼蒙胧地看向兰稚，好一会儿才撑着扶手坐起来，反应道：“你是刚刚的姑娘？”
“小女兰稚。”兰稚礼貌行礼。
男子哈欠连天：“沈渡。”
兰稚眨眨眼，应声：“沈医师。”
“你怎知我是医师，不是江湖郎中，以坑蒙拐骗为生？”
沈渡慵懒起身，垫着帕子依次打开药罐子，查看里面的药汤。
兰稚如实道：“您适才说，我家中有病危之人，说的没错，连用过什么药都能猜到，所以……就算您是江湖骗子，那也定是个有真本事的骗子。”
“哈哈哈……”沈渡被逗笑了，“我倒是头回听到如此夸人的。”
李昭皱眉，似没想到兰稚这丫头嘴巴这样会说，在边上轻咳了两声，提醒兰稚抓紧说正事。
“沈医师，我家小姐的确重病在榻，遍寻医诊无果，这两日已入昏迷呕血之状，不知能不能请您去给瞧一瞧。”
“我行医为生，有病患自然要瞧，何谈能不能，只是我先前说过，我的诊金很贵。”
“你要多少？”李昭问。
沈渡这才把眼睛挪到门口的李昭身上，淡淡笑：“十两，黄金。”
“你说什么？”
沈渡对着李昭那瞪圆了的眼睛，接着说：“这只是诊费，可保证查出病因，绝无偏差，若想治病救命的话……最近生意不好，五十两，只要没断气儿，包活。”
说完，他又忙补充了一句：“哦，就算断气也没事，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没个脑袋，五脏健全，断气十二个时辰之内，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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