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预料
兰稚本想利用霜儿顺藤摸瓜，揭出王府早有疫症隐患，却隐瞒此事的罪责，不想她们动手如此迅速，干脆利落，连尸首都没见到。
不过说到底，更让兰稚笃定的是，雪容此人绝对不简单，此事并未走漏风声，但她却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做出判断，足以说明她心思缜密， 绝非拘于表象。
不过这样也好，李韵的情况尚不知如何，一旦牵涉出王府的事，对她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近乎一夜未眠，兰稚回到春杏堂，天已经亮了。
沈渡来给兰筝诊脉，确定脉象平稳了之后，才转问：“你妹妹可是受过惊吓刺激？”
兰稚反应了一下，差点忘了沈渡是做什么的，期许顿生，连连点头：“是！我妹妹她……数月前受过惊吓，请了郎中来瞧，说是心智有失，只能慢慢休养调理，等着她自行恢复神志，可直到现在，筝儿也……没见什么起色。”
沈渡摇头咂舌：“一群庸才……要我说，你们这些银子花的就是冤，我诊费高有高的道理，这点小事怎用吃几个月的药？不过是几针下去的事！”
“沈医师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治好筝儿？”兰稚喜出望外。
沈渡自信满满地打着哈欠：“最多十日。”
兰稚大喜，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只能连连行礼：“有劳沈医师了！”
“先别急着谢，这诊费该收还是收的啊，还有，我的一切衣食住行，侯府得包了。”沈渡先行说明。
兰稚应下后，沈渡看着天色称：“我得出去一趟，看看李家小姐如何了，你可要同去？”
“王爷都安排好了？”
“不用安排，李家小姐三日前已经搬出王府，挪到别苑去了，进出别苑可比王府方便多了。”
兰稚也没听说这茬，意外之余，有些不解：“韵小姐不是……被禁足在王府吗，怎么这么快就能搬出来？”
沈渡闲话似的笑：“这你当问问你家齐大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鼓动了皇帝老儿，命宫中的泥瓦匠去给越王府整修，越王许是怕这事儿露馅儿，就顺势把人先行安置在了别苑。”
兰稚跟着沈渡到了别苑，李韵已经恢复得的很好了，身上的红疹消退了不少，人也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有些虚弱，顿咳。
“你说什么？从王府出去的丫头，把疫症带到了侯府？”李韵坐在桌边，眉头紧锁。
“虽然那丫鬟的尸首已经毁了，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兰稚忧虑。
李韵也叹：“我离府时，王府内已经有许多下人隐有起疹，骤咳，发热之相，可王妃下令把这些人都关起来，不准医治，我也担心……王妃这样做，可能根本控制不住，且不及时诊治，要传染更多的人！”
“不是可能，是一定，这场疫症，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凌都散开。”
一直没说话的沈渡，忽然在旁开口。
气氛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兰稚沉声：“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一来我们没法插手王府的事，二来若我们冒然有所举动，百姓避讳，上峰压制，定会被当做散布谣言，造谣生事问责，只怕不会有人相信……”
李韵沉默许久，才捏紧手腕道：“看来，只有想办法见到陛下才行……”
“什么？见……陛下？”兰稚连想都不敢想，“韵小姐，越亲王他是……他是你父亲啊，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王府隐瞒疫症不报的事，被陛下知道，是要问罪的……”
李韵看着兰稚，几度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慎重言之：“兰稚，你说过，比我小一些，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和我皇兄一样，叫我阿满姐姐吧。”
兰稚还犹豫着，李韵则似认定了她一般，拉着她的手说：“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身边除了我皇兄一人，就是浅浅相依为命，我知道，可能冒然和你说这些，有些不妥当，可你我现在卷到这件事当中，已然没法独善其身了，你救过我，若愿意信我，等此劫一了，我定会尽我所能报答你。”
李韵突如其来的真心吐露，让兰稚有些没准备，感念她对自己信赖的同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兰稚没开口，李韵当她不愿，有些落寞地放下手：“没事，你若不愿也无妨，我们……泛泛之交也好，毕竟我现在身份特殊，没办法承诺给你什么。”
“阿满姐姐。”
兰稚笑笑，牵住她要抽回去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韵虽遮着脸，但兰稚还是能看得清，那双欣喜的眼中，隐有泪光。
临走时，李韵提出想见齐宴清一面，让兰稚帮忙，兰稚也猜出了她的心思，十有八九，是想让齐宴清帮忙，让她面圣。
只是兰稚没想通，李韵也是越王府的人，就算因王府的苛待，她对越亲王的父女之情早已消耗殆尽，可一门荣辱，福祸相依，自古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陛下问罪，必会牵连到她，可这些，她好像想都没想过，也丝毫不担心……
回侯府的路上，兰稚有些失神，心中一直不安。
“沈医师，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兰稚战战兢兢地又问了一遍。
沈渡皱眉：“骗你做什么？”
“这疫症，真的马上就要传开了吗？”
“爱信不信。”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兰稚知道，是时候做好准备了。
马车行到半路，忽被前面的车马截住了，车夫嚷了半天，对方就是不肯让路。
兰稚听着争吵，掀开车帘一瞧，堵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兰家的车马，里面坐着的，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兰仲和。
既撞见了，兰稚也不得不按照规矩，自行下了马车，去兰家车前行礼：“父亲。”
兰仲和迟疑好一阵子，才从车窗处掀开遮帘，语气生冷：“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还知道自己是兰家人？我看你嫁进了侯府，攀了高枝，尾巴要翘上了天，连你父亲的车马都敢横堵，你了不起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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