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置换
“你别走！”
兰仲和抓着兰稚，不准她离开马车：“阿稚，能不能……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
兰稚毋庸置否。
兰仲和哪里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求到兰稚的头上，且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本钱，有那么一刻，他竟有些后悔了，先前若对她好一点，兴许还能打一打感情牌，可现在……
“父亲想好了吗？没想好您慢慢想，时日还长，我不急。”
想到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兰锦慧，现今却被圈禁，连个下人都比不过；想着兰母日日寝食难安，时常眼泪汪汪地惦念女儿，又因理亏，不敢去侯府探视……
兰仲和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只要眼下能帮兰锦慧脱身，他也只能咬碎了牙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
兰仲和颤声看向兰稚：“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满意了吗？”
兰稚笑：“是父亲求我帮忙，这话该我问父亲才是。”
兰仲和脸色黑青，急不可耐地问：“锦慧多久能出来？”
“五日之内。”
马车上，沈渡等得都快睡着了，兰稚上来，才把他从瞌睡中拉回来。
“怎么回事？”
沈渡顺口问了一句，抬头就看见兰稚那明显红肿的半边脸，神色凝滞了一下，忽而想到适才对面马车内，那一声响亮的巴掌。
兰稚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你的脸……”
兰稚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有些麻木的脸，还是摇头：“没事。”
回到侯府的第一件事，兰稚就去找了齐宴清。
“你的脸怎么了？”
齐宴清看见兰稚的第一句话便问道。
兰稚随口说了句没事，继而道：“沈医师说了，疫症的事压不了多久了，一旦传开，谁也无法预料会多迅速，我们得马上做好准备，防范起来，这里是他写的疗预疫症的方子，趁着这些药材还有的卖，我们多去买一些备着，侯府里的各处，也要彻底清除，熏艾，除了侯府，其它的地方也……”
“我问你脸怎么了！”
齐宴清根本没听兰稚说什么，抓过她来，捧着她的脸又问了一遍。
兰稚被他突然抬高的声调吓了一跳，稳了好半天，才别过脸去，低声答：“没什么，今日在街上，遇见了父亲……”
“他又对你动手了？”齐宴清眉头皱的很深，眼中填满了心疼与愤恼。
“我没事。”
兰稚又强调了一遍，有些着急地询问齐宴清：“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
齐宴清表现的很平淡。
“那药的事……”
“我会去安排。”
“府里呢？”
“我同母亲说。”
齐宴清没有任何疑问，答应的如此顺利，兰稚反而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不是对沈渡一直不信任吗，怎么这次一说就通了？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兰稚没忍住问。
“有。”
“嗯？”
齐宴清凝向兰稚这双疑惑的眼睛，叹了口气：“脸还疼吗？”
……
兰稚哪想到他问这个，咳了咳：“早就不疼了……”
出来时，兰稚告诉齐宴清，李韵想见他，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慷慨热心，乐善好施之人，他愿意帮助李韵，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其中利大于弊，裕王和他之间，很有可能达成了某种交易，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从成王的手下脱身了。
这个过程，势必会十分凶险，可这些事，他一个字都没对兰稚讲过。
兰稚还以为兰仲和虽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但总要拖上一拖，不想次日一早，她要的东西，就基本送全了。
补送过来的嫁妆单子，还有一封认兰筝为庶女的契书，记在府上妾室的名下。
尽管兰稚连自己都不想和兰家有任何关联，可想要给兰筝一个正经的身份和定所，她没有别的选择，如今，兰筝也算是兰家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了，再不会有人对她诟病什么。
看着屋内的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陪嫁，小汐和木香已经呆住了，左一件右一件地看花了眼。
“娘子，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木香本就是兰家的，兰家主君主母是什么人，她心中清楚，实在不敢想象，当初兰稚跪了整整一夜，连一副药钱他们都舍不得出，现在是怎么出了大血，主动送来这诸多嫁妆的。
兰稚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屋琳琅，没有半点喜色，只是木然道：“这是兰家欠我的。”
木香没在兰稚脸上看出笑脸，有些不解：“娘子得了这些，难道不高兴吗？”
兰稚苦笑：“你知道吗木香，我宁愿兰家不肯答应我的条件……”
木香不解。
是啊，兰稚宁愿兰仲和不答应，这起码说明他的无情和自私，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平等的对待他身边的所有人。
可偏偏，他为了兰锦慧，什么都舍得，什么都豁得出去。
那她呢？明明她也是兰仲和的女儿，明明，她也一声声的喊他父亲……
“小汐，找个妥当的人，把这些都置换成银两，价低一些也没关系，一定要现银。”
兰稚连看都没看，里面的陪嫁有些什么，直接把单子一甩，冷冷吩咐。
小汐惊讶：“都……都换了？一样不留吗？奴婢瞧着里面的首饰摆件，还是有些稀罕的……”
“一样不留。”
兰稚毫不犹豫地转身。
稍晚时，兰稚带着银子找了沈渡，请他帮忙给兰筝医治。
接触了这些时日，兰稚大抵也知道，沈渡的医术毋庸置疑，收起诊费来也绝不含糊。
兰筝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脸色不太好。
沈渡准备着手给兰筝治病，除了更换所有的药方，每日会按时来施针。
嫁妆换的银两，除了付给沈渡的诊费，余下的，兰稚也都有打算，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备好应对疫症的药。
兰稚不知齐宴清是如何与侯夫人说的，好在侯夫人没起什么疑心，侯府之内也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除了彻底的清扫淤尘，各个院内每日都要熏艾，下人们配备草药香囊，最紧要的是，不能声张。
兰稚稍稍宽了些心，可她总觉得这样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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