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故识
兰稚回到春杏堂，沈渡也在，这会儿正在兰筝试着说话。
很奇怪的是，兰筝自病了之后，对生人一向畏惧，特别是陌生的男子，可在沈渡面前，她好像没什么异样，似乎还很信任的样子。
“小汐，公子回来没？”
兰稚先叫来小汐问，想着把兰锦慧的事告诉他，奈何小汐说他还没回府，只好先等着了。
兰稚难得见兰筝多说几句话，没忍住好奇，凑到两人那问：“聊什么呢？”
沈渡扭头示意兰稚先别说话，兰稚小心点点头，坐去边上。
沈渡继续试着与兰筝交流：“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对了，除了自己，还记不得家里的人？”
兰筝摇摇头。
沈渡指了指兰稚：“她呢，能想起来吗？”
兰筝眨着大眼看向兰稚，半晌之后才犹豫点头：“阿姐……”
“那她叫什么？”
“兰……”
兰筝张张嘴，两条小眉毛却拧在了一起，想不出来。
沈渡看向兰稚，微微摇头，表示她根本不记得兰稚。
“那筝儿还记得什么人吗？比如，阿爹，阿娘？”沈渡一边施针，一边问。
“阿娘？”
兰筝的脸上有了一丝异样，眼神也明显凝滞了一下。
沈渡见状，继续问：“对，阿娘？筝儿还记不得，阿娘是谁？”
“阿娘……”
兰筝又重复了一遍，眼中隐隐有泪。
兰稚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同沈渡满怀期待地对视了一眼。
沈渡让她先别急，不要打断兰筝。
“阿娘是谁？筝儿还记得吗？”沈渡将手上施针的力道，在她颅顶的穴位上加重几分，循循善诱。
兰筝不知是疼得，还是回想起从前的事刺激的，有些痛苦地叫出了声。
沈渡施针未停，抓准时机继续问：“筝儿好好想想，阿娘叫什么？想想阿娘的样子……”
“阿娘……阿娘……”
兰筝不断地重复着，眼泪串珠子似地开始往下掉，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把兰稚心疼坏了。
“阿娘叫……”
“叫什么？”
“叫……”
兰筝的神情僵在那半天，才跟着掉下来的眼泪一起开口：“阿娘叫孙小梅。”
兰稚一听，眼睛登时睁得老大，她记起来了？
“筝儿！你想起来了！”
兰稚激动难耐，跑过去蹲在她面前，再次确认：“筝儿知道阿娘的名字，筝儿都想起来了？”
兰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兰稚一时欢喜难抑，这下子，沈渡的医术，自是彻彻底底把她给征服了，刚要回头谢过，却见他站在那有些失神，样子很是奇怪。
“沈……沈医师？你怎么了？”兰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渡同样用不愿相信地眼神看向兰稚：“你娘当真叫孙小梅？”
“是啊……怎么了？”
“是那个当年名冠乐坊的花魁娘子，梅娘？”沈渡又问。
对于阿娘当年的身份，兰稚并不愿提起，可沈渡的样子，似乎没什么恶意，兰稚也没隐瞒，如实点头：“嗯。我娘当年……是乐坊里有名的乐伎，梅娘的名号，还是有许多人听过的。”
“想不到我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就是你娘，看来是世上的事，果然早已是命定之中的安排了。”
沈渡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背了多年的包袱，终于在这一刻卸下来了一半，释然笑笑。
兰稚没大听清他念叨什么，可他说自己阿娘是他要找的人，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要找我阿娘？”兰稚那你不解。
沈渡缓了缓神，简明道出缘由：“幼年濒死之际，是你阿娘救了我，我能有幸跟着师父，也是因你阿娘。”
“当年跟着师父离开陵都时，她尚且是这陵都城内，声名大噪，顶顶风光的花魁娘子，想不到十几年后再回来，她已经销声匿迹，隐姓埋名，不知去了何处。”
“这十几年，我云游四海，行遍天下，居无定所，近年来才定居在这陵都之内，为的就是能再见你娘一面，可我始终打听不到你娘的事，只听说，她嫁了人。所以，便在消息通达的五味坊开了个医馆，顺路打听打听你娘。”
“只可惜，数年如一日，我还以为，这辈子无缘与你娘再见了，想不到……我没等到她，却等到了你，你娘她现在何处？”
兰稚认真听完后，前因后果了然，可眼中却满是遗憾：“我阿娘，数月前刚刚过世……”
屋内，是一片经久的沉默。
沈渡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和太大的反应，或许这些年来，他早已推测过种种结果，已经有了准备，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福音下，还来不及欢喜，带来的，就是更遗憾的消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沈渡目露悲色，嗟声哀叹：“就差这么一点点，若是早几个月的话……”
兰稚也苦笑：“阿娘病得很重，若是早几个月遇见沈医师，你定能治好她。”
“我必将倾尽此生所学，只是可惜……世事从来没有如果。”
沈渡深深吸了口气，隐去眼中泪光，一如平常地拍了拍兰稚的肩膀：“无妨，或许冥冥之中，这都是天意，没有机会再见你娘，见见你也好。”
这还是沈渡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把兰稚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欣然喜色：“别说，是很像，怪不得那日在五味坊一见到你，总觉得你哪里有些熟悉，和那些形形色色过往的人不一样。”
灯影下，沈渡看着兰稚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些恍然，这么多年，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那一双眼睛，不自主地笑笑：“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兰稚有些不好意思：“阿娘也常说，我和她长得很像。”
沈渡从回神来，从随身带着的小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个镯子，那镯子竟和孙氏留给兰稚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这是那年，梅姨为了给我买药，当掉的镯子，我把它找回来了。”
兰稚拿过那镯子，爱惜地摩挲着：“原来镯子本是一对儿，一只在你这，另一只阿娘留给了我，却被我给……唉，也不知道几时能拿回来……”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362/1111080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