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来者
齐宴清还是头次遇到沈渡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自觉再与他多争一句，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实在懒得多言。
“东来，去备马车。”
齐宴清刚吩咐完，沈渡就在身后补充的道：“你自己回去可以，兰稚不能走。”
“她的腿骨已经接上了，为何不能走？”
齐宴清目光针对，在他看来，沈渡总是或多或少带着私心，至于是何私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沈渡端着药碗，自顾自地往兰稚塌边走：“她的伤口尚在发炎，人也跟着持续发热，需根据脉象配合服药，你将她带走，这一路颠簸，刚固定好的腿骨，会不会震裂开且不论，外面疫症四散，她现在身子虚弱，毫无抵抗之力，万一不慎染上疫症，该当如何？”
沈渡的一番分析，思虑周全，并无不妥，让齐宴清毫无反驳的理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至少今晚不能走，你若要走的话，自便。”
沈渡看都没看齐宴清一眼，放下刚刚散好热，温度适中的药碗，伸手扶着兰稚的双肩，将她的身子微微垫起来，准备喂药。
齐宴清一见，赶紧过去推开沈渡，自行扶着兰稚：“我来。”
沈渡嗤声摇头：“你来你来。”
说话间，外面的院门忽然被人敲响，又重又急。
沈渡刚刚还松弛的神经，骤然紧张起来，同齐宴清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辰，谁会来？”
沈渡自言自语，齐宴清也没理会，只是神情当中，同样生出警惕。
沈渡放下手里的事，前去开门。
许是急促的敲门声来得突然，刚刚还在昏睡的兰稚也被吵醒了，皱着眉撑开眼，看着四下一片陌生的环境，反应许久，才勉强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宴清……”
兰稚声音微弱涩哑，一开口嗓子干疼。
“醒了？”
齐宴清听到她的唤声，忙低头去瞧，伸手探探她额上的温度，还是很烫。
“我们还没回去吗？”
“你的腿刚刚接上，颠簸不得，你还发着烧，等稳定些再走，先把药喝了。”
齐宴清顺手把药碗拿过来，喂兰稚喝药。
兰稚一面喝药，一面往屋里瞧着。
“看什么呢？”齐宴清见她像在找什么东西，不禁问。
“他呢？”兰稚没见沈渡，顺口问。
齐宴清的脸莫名垮下三分：“醒了不见你找我，倒是找上旁人了。”
兰稚愣了下，那阴阳怪调的口气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就在我边上吗，我找你做什么……”
……
也是。
两人正说着，沈渡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个穿黑斗篷，带着硕大兜帽的男子，
只是这身形一眼看去，竟十分熟悉。
待那人回头时，双方都很是意外……
“齐宴清？兰稚？你们怎么也在啊？”
“殿下？”
兰稚惊奇瞪着眼。
李昭摘下兜帽，匆匆过来，看着兰稚苍白的脸色，和那刚刚包扎好的伤腿，同样吃惊：“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断了腿。”兰稚随意答。
李昭咂舌：“那也太不小心了……”
李昭漏夜出宫，冒险前来，齐宴清只一眼，就猜出了什么事。
“殿下这个时候过来找沈医师，是为宫里的事吧？”
此处并无外人，齐宴清开门见山地问。
一听这话，沈渡当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别找我，我可不想再掺和你们的事。”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沈渡也很自觉，从内关紧了门窗。
李昭也甚是着急：“我也不想让你一个外人掺和啊，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昭把屋里的几个人扫了一眼，坐到兰稚和齐宴清对面，低声道：“兰稚说完之后，借着这两日父皇……咳咳，父皇安养，尚未有监国令下传，那从太子府搜出女子疫症尸骨，我已经找到了！只是……”
“等等，等等，停！”
沈渡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连连摆手叫停：“你们商量这种绝密之事的时候，能不能别让我听见？更不要在我这说？我这医官虽生意不好，但也要开，我也还年轻，不想死……”
李昭回头看他一眼，不耐烦地把他抓着坐下：“晚了，你已经听见了，给我听完！这事儿他没你不行。”
沈渡绝望地闭了闭眼，原来被人坚定的需要，也不全是什么好事……
“你接着说。”齐宴清将话茬拉回来。
李昭继续道：“那尸首尚在凌都兆尹府，明日就要转给刑部内阁了！若要知道那尸骨是否有中毒之症，和兰稚所说的那个丫头，是否为同一人，需得有信得过的仵作重新勘验。”
“你有吗？”
兰稚问。
李昭眉头皱紧：“废话，我若是有，还用夜半翻墙到这五味坊来？”
听到这，沈渡也猜出了个大概，了然无声地起身想走。
“你去哪？”
李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
沈渡不自然地指了指外面：“咳咳，你们聊，我去给你们烧壶水，泡点茶。”
“诶呀用不着！”
李昭把沈渡重新扯回椅子上坐下，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信得过的仵作找不着，信得过的医师，这不是现成的吗？”
“殿下，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个江湖郎中，我不是什么仵作，给活人看病还行，您该不会真想让我去看死人吧？”沈渡一张脸拧成了一团，满脸写着不愿意。
李昭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不然呢？我问过御医了，虽然不能像仵作那样，推断出死因死法，和尸首断气的时辰，但一具尸骨是否乃中毒身亡，你们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别给我装，凭你的医术，我知道你行。”
“行是行，但是……”
沈渡煞是为难。
李昭懒得同他废话，一口拍案：“价钱你定！”
沈渡先是一愣，随即长长吸了一口气，伸出五根手指。
李昭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你抢劫吗？”
沈渡委屈：“卖命钱，这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不过分。”李昭切齿笑笑。
“所以，殿下是打算，带着沈渡去验尸？”兰稚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这也太冒险了。
李昭摇摇头，转看向齐宴清：“这就不得不让齐兄再帮个忙了，你又刚好在，看来是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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