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堵截
沈渡被抓，成王也看似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老侯爷，躲在暗处的下人们，皆当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兰稚却知，带走沈渡，绝不是成王此行的真正目的。
果然，人前面一走，那府尹便提早演练好了似的，同成王一唱一和道：“殿下，这贼犯虽落网，可那证物并未见他随身带，下官以为，那贼人定是将证物另藏他处。”
“府尹所言极是。”成王赞同颔首，“既然人是在侯府附近抓住的，那这证物也跑不远。”
府尹会意，直身下令：“来人，接着搜。”
“诶。”
成王利落合扇，将扇柄扬起，示意他们停下：“你们听不懂侯爷的话么？那贼犯和侯府并无关系，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侯府，像什么样子，岂非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殿下……”府尹糊涂了。
成王笑笑，顺手用扇一指，指向了侯府门前，正准备送齐宴清入宫的轿辇处：“去搜。”
齐宴清面色顿凛，走到那轿辇前，拦住衙役：“殿下的意思是，府衙失窃的证物，在我这轿辇上了？”
“齐兄行事向来低调不惹人主意，怎的今日参个朝，连你们侯府的镇府卫都用上了？这轿辇之中，若说只有你自己，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成王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到府门前的轿辇边上，两人一左一右，呈对峙之姿。
暗处的兰稚也跟着从暖阁里出来，挤在一堆下人间，和兰锦慧叶宛芯等从门廊内的棱窗上往外看去。
有齐宴清拦在轿辇前，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也不敢轻举妄动。
成王充满戏谑地用扇子敲了敲齐宴清的官帽，微微弯身凑近道：“齐大人天还没亮，就命下人往轿辇里抬了个箱子，该不会真当无人瞧见吧？”
“我往自家轿辇上装什么物件，这也在殿下您的管辖之内么？”齐宴清面不改色，用同样可笑的口吻回应。
那几个衙役已然跃跃欲试，奈何齐宴清岿然不动，他们哪里敢真的与他冲突起来，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成王见此，微微抬手：“也是，堂堂御史中丞，当街被搜轿辇，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罢了，你们下去。”
衙役闻令后退，却见成王骤然亲手撩开轿辇遮帘，躬身探去：“只当本王好奇，亲自瞧瞧。”
轿辇之内，座下之物被成王拎出来时，兰稚能感受到，周围的下人们惊声四起，唯有她和小汐对视一眼，暗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早有准备。
成王解开裹布，看着那和失窃证物箱大小近乎一样的盒子，蓦然笑：“齐兄，这世上，当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齐宴清看着成王手里的盒子，同样笑了：“这该不会就是殿下要找的证物吧？”
说罢，齐宴清抖了抖袖袍，亲自将那盒子上的锁打开，掀开来，调转方向，面对成王：“陛下病重难愈，身为人臣，侯府又蒙受圣恩几十年，臣自为陛下殚精竭虑，想要略尽一份绵力。”
“这些药材是我侯府内所珍藏，虽算不得多贵重之物，但现下陵都疫症横行，药材难得，唯以此来聊表臣与臣父之心意，敢问殿下，如此，是犯了我朝律法的哪一条了？”
齐宴清一说完，除了大失所望的成王，周遭人反应过来后，都拼命忍着想要发笑。
老侯爷更是连掩饰都懒得，哼笑出了声：“陛下诸子，当属成王殿下，乃最为重孝之人，连臣子进献药材，都要亲自把关，这大清早的，着实辛苦了殿下。”
侯夫人咳了咳，以帕作掩，无声笑了。
成王眼底泛红，才知自己中计了。
“一箱药材而已，连侯府镇府卫都动用了，你们当本王是无知小儿一样好糊弄不成？”
恼羞成怒的成王猛然一抬手，打翻了齐宴清手里的药盒子，各种珍贵的药材散落一地，无人问津。
齐宴清如视寻常，慢悠悠地蹲身下去，一个个将那落在雪地里的药材，捡回怀中的盒子里，顺便漫不经心称：“殿下千尊万贵，乃天之骄子，无论陵都是否疫情难控，百姓处于何等水深火热之中，无论这坊间何等一药难求，只要殿下一挥手，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百姓们不同，疫症突发，各个医馆内，有用的，没有的药材，早已被抢购一空。富人们不顾他人死活，买空所有医馆药铺的存药，余下廉价的，也被哄抢的所剩无几。”
“这些药材在殿下眼里，许是一文不值，但在垂死挣扎的百姓眼中，却比金银更能救命。城门封禁，疫症横行，流民四散，是生是死，只能在这巨大的牢笼里，听天由命，不止是百姓，连我们，亦是如此。”
“一旦被知晓我轿辇之上有药材，保不齐会有不要命，拼了命来殊死抢夺，这些是要进献给天子之物，我侯府派兵镇守护送，有何不妥？”
齐宴清一番辩驳，竟让成王找不出一点错处，甚至话里话外，将他臊的快要颜面尽失。
就在成王因失策快要彻底愤恼时，刚刚那带着面具的人，又去而复返，在成王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成王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仿佛先前的种种，皆在此刻散了。
他拢了拢那身墨色大氅，重新甩开折扇，将侯府门前诸人扫视了一番，恢复了一贯的假笑：“齐兄的算盘打的是不错，只是有点可惜了，本王的人在四下巡查时，正好瞧见几个侯府出去采买的下人……”
“侯府被围，他们充耳不闻便罢，还有心思这个出去买东西，多少有些不对吧？另外……”
成王说着，将目光转移到齐宴清身上，着重问道：“本王记得你身边有个叫东来的小厮，今日怎么没跟着你？还是说，齐兄另有吩咐，叫他去做？”
完了……
看到成王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兰稚心口骤然锁紧，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毫无准备地了浮出来：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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