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巧策
兰稚凝迟了下，伸手轻轻摸了下齐宴清的头。
她不知道这几日齐宴清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方设法地去抗拒这道圣旨，只知此刻的他，无助的像个迷了路的困兽，外表冷戾，纵使独行也令人不敢接近，实则比谁都需要一个支点。
“累了就在我这睡一会儿，兴许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呢。”
兰稚躺下来，紧紧挨着齐宴清。
齐宴清埋着头，长臂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
“阿稚，不是我不愿拒婚，是这两日，我不能。”
齐宴清抱着兰稚，声音微哑：“父亲在他们手里，我若公然抗旨，侯府也会受牵连，最重要的是……成王之事，虽在掌控中，但还远远不够，我怕这个时候惹恼了李嫣，她对你不利……”
“那你刚刚还不叫人挂喜灯！”
兰稚在齐宴清的额上敲了一下：“叫她知道了，又不知要闹多少事出来。”
“就是不准挂。”
齐宴清少有的任性，那张疏朗的脸，此刻拧巴到了一处去，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如果……你和她成婚，能保证侯爷平安无事，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齐宴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低下眼，认真看着兰稚：“我不会娶她，阿稚……你愿意再信我一次吗？”
兰稚笑得有点无奈：“都这个时候了，我不信你，也没有别人可信了。”
“阿稚，阿稚！”
外面突然传来唤声，还偎在一张榻上的两人，听着声连分开都来不及，内室的门就突然一下被人推开了……
榻上两人和门前一人面面相觑，兰稚惊讶：“韵……韵姐姐？”
李韵一身常服，未戴帷幔，整个人僵在门前，脸上“唰”地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羞声抱怨：“你你……你们两个大白天的！也不嫌害臊！”
齐宴清只是稍愣了下，看清来人后，也没什么收敛的意图，只懒洋洋地开口：“穿着衣服呢。”
……
齐宴清不知羞，兰稚却赶紧“扑腾”一下坐起来，羞红了脸，尴尬地整理着衣衫和发髻，从榻上匆匆下来，边慌张找鞋边解释：“我……我和宴清就是说说话，没干别的，没干别的……”
“哪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天还没黑呢！”
李韵背过身去跑到外室，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小汐呢，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兰稚红着脸出来往外瞧。
刚一探出身去，竟结结实实撞到了一个怀里，两人差点同时惊呼出来。
兰稚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抬头一看，更意外了：“殿下？你怎么也来了？”
李昭捂着胸口，疼得扭曲着脸，在兰稚的额头上又敲了下：“真会撞啊你，我这伤口才刚好，你又要给我撞开了！”
兰稚一听，有些吓到了，赶紧试图查看询问：“我……我不是有意的，没事吧殿下？”
李昭摆摆手：“行了，看你迷迷糊糊的，早习惯了，齐宴清呢？”
“在里面呢……”
兰稚往里指了指。
李昭绕过兰稚，进去把齐宴清扯了出来：“我说怎么今日找不见你，原来是在这里躲懒，难得今日父皇要亲自问政，阿满想见兰稚，我就把她带出来了，她们说她们的，咱们说咱们的，走，我带了一瓶好酒……”
齐宴清还没缓过神，直接懒散坐下：“既然是好酒，只你我二人喝，未免也无趣了些。”
齐宴清这么一说，李韵也跟着附和：“是啊皇兄，虽说是我想见兰稚，可你也说了，难得今日大家都有空，就别分你我了，咱们一起吧，我们俩好像……也很多年没在一起喝酒了。”
旁人的话倒是不主要，一向疼爱妹妹的李昭，听到李韵这样说，只能软声应：“好好好，不过你身子刚好，只能给你尝尝，不能多喝。”
“好！”
这大概是兰稚住进春杏堂以来，院子里最热闹的一天吧。
小汐和木香去备菜，齐宴清和李昭在窗边坐榻上，边下棋边说话，时不时还要争吵几句；兰稚和李韵带着兰筝，在暖炉前边烤火，边换着茶点品评，听李韵说宫中趣事，听兰稚说坊间奇事，说到关键处，常在民坊混迹的李昭，还要插嘴来纠正，与兰稚两人各持己见，争得不相上下。
屋外晚风微拂，薄雪如雾，阵阵送着冬日里的松香，屋内笑闹一片，丝毫不觉寒意。
“阿稚小孩子心性，你如今都是能参政的人了，和她一个小女子争什么？”齐宴清暗暗护短。
李昭不满：“她那张嘴一说起话来，还能吃亏不成？”
“救济点一事如何了？”
齐宴清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话题。
李昭也认真起来：“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被成王困在孤山上的百姓，分别送至东城和西城两个临时救济所，轻者东，重者西，每一处都留有御医随时接诊，那些只有疫症反应却并无具体症状的，已经被送回了各家，各自看管。”
“另外，已经张贴了朝廷征医的告示，寻求郎中，医师，为患疫症者看诊医治，给予一定酬劳，之前强行收缴的药材，因未曾登记造册，怕有人冒领，退还不均。”
兰稚就在旁边煮茶，听到李昭说，不自觉道：“可以开个施药点，根据每家病患的人数，轻重，发放例药，或可自行择选。”
“自行择选？”李昭转过脸，认真看向兰稚。
兰稚坐近了些：“朝廷收缴个人存药的事，百姓们之间已经闹得民怨四起，成王再苛残，也总有不少人家得了风声，早早把手头上药材藏好了。”
“且疫症最初，陵都各大医馆内，有用的没用的药都被抢了不少，这些存药的，多半是城中富商，世家大族，显贵勋爵，成王动不得他们，只能压榨百姓和商贾，这陵都里的药，定还有存。”
“若有百姓家中有药，不敢外露，自然就不需要朝廷分发，我想现在更多人需要的，是粮食，冬衣。”
“城中各业俱消，百姓们失了生计，除了病症，只有让那些有幸未曾染病，却又不得不外出寻生的百姓们安心在家闭门，才能减少染病的百姓数目和范围，王爷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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