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行动
天快黑时，东来从侯府把兰稚忘带走的“东西”带了回来。
正在院中清扫的几个丫头都愣住了，屋内叶宛芯往外一瞧，同样意想不到：“这是……”
兰稚欢喜迎出去：“它是我的小马，凌风。”
晚上，兰稚和叶宛芯，还有四个丫头煨了热汤锅，煮了些菜，小小的屋子里顿时热气腾腾的。
可直到天黑透，兰稚也没见有人回来，外头甚至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叶姐姐，我这里清简，可能要委屈你了。”
兰稚有些不好意思，叶宛芯却难得松弛，一脸轻松：
“委屈什么？要不是你……这种时候，我都不知该去哪，说来你可能不信，相比于侯府摆着指头度日，我倒是更想一辈子住在这小院子里，养养花，挑挑水，喂喂马……”
兰稚看着叶宛芯一脸满足的样子，也跟着笑笑。
兰筝的病好的差不多了，白日里刚到这院子，就想起了从前的事，欢喜地跑进跑出，这会儿天冷了，才舍得从院子里进来。
“阿姐，阿娘呢？阿娘怎么不在家？”
兰筝满目期许地望着兰稚，自然脱口问。
兰稚哑然。
自兰筝能想起来从前的事后，时常询问阿娘的去处，只不过每次都被兰稚给搪塞过去，谎称阿娘怕冷，在家里好好待着呢。
见兰稚沉默，叶宛芯赶紧帮忙打着圆场，过去把小兰筝抱到桌边坐下：“最近好多人生病了，筝儿也知道吧？你阿姐怕阿娘累着，也生病，就给阿娘换了个大房子，躲得远远的，你瞧，咱们一路过来时，街巷上大家都闭门闭户的，躲着不出来，阿娘也躲起来了。”
兰筝眨巴眨巴眼，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阿姐，叶姐姐说的对吗？”
兰筝扭头敲了敲兰稚。
兰稚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跟着笑应：“嗯，对。”
兰筝有些失落，不过懂事的她，还是更担心阿娘的身子，只稍稍瘪了下嘴，就乖巧称：“那阿姐一定要让阿娘藏好了，不要随便出来，还有……阿姐记得告诉阿娘，筝儿想她了。”
兰稚忍着鼻腔中的酸意，哽声点头：“好，阿姐也很想她……”
哄着兰筝睡下好，叶宛芯和兰稚躺在一处，好奇小声问：“诶？兰妹妹，这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吗？”
兰稚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开始不是，阿娘一个人带着我，嫁给了继父，日子清苦，后来又有了筝儿，更加拮据，继父过世后，阿娘带着我们姐妹辗转换了很多住所，帮人洗衣刺绣，做些散工，攒了些银两，又问人借了一些，才买下这间院子。”
这一晚，兰稚和叶宛芯说了很多，说小时候的事，说长大后的事，可在叶宛芯听来，当她笑着说出自己的苦难时，甚至可以将对一个小姑娘，一个母亲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当做玩笑来调侃时，却只觉辛酸。
也不知是几时睡得，熄了灯，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大家偎在一起，匀敞的鼾声。
夜很静，比侯府还要安静几分，连落雪压断枝娅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兰稚没有睡意，脑海中皆是从小到大，自有了记忆以来，走马观灯的十几年。
一夜无眠，临近拂晓，天色将亮未亮。
屋里的丫头和叶宛芯都还熟睡着，兰稚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踩着鞋面，悄悄换好衣裳，独自出了门。
兰稚先去到柴房，给凌风套上缰绳，又确认带了该带的东西，才把马牵出了院外，戴好斗笠，跃上马背而去。
一路绕过正街，从弯弯绕绕，不惹人注意的小巷，到了胡雪容口中的“宝丰号”，兰稚紧了紧袖口，拿出怀里的号牌，借着一抹晓色前去叩门。
疫症之下，所有的商号皆关张闭门，兰稚敲了许久，才有打更的提着灯笼，披着棉衣，哈欠连天地出来，隔着门问：“哪位？”
“我来取存抵。”
“啧，这才什么时辰，晚些再来。”小哥不耐烦地拒绝。
“小哥！有劳你了，我要的急，这是一点辛苦钱，小哥麻烦行个方便，同掌柜的说一声，叨扰了。”
兰稚态度谦逊，先行从门缝里塞了碎银进去。
那打更小哥看兰稚出手大方，又是个姑娘家，想了想，应道：“得，外头不安生，姑娘先进来吧，我去叫掌柜的。”
进了铺中，稍有暖意，小哥脚步也快，没一会儿就从后院儿把老掌柜给喊来了。
兰稚小心拿出胡雪容给她的号牌凭证，递给老掌柜瞧。
老掌柜揉揉眼睛，边点头边从一大串钥匙中，扒拉出来一枚，递给那小哥：“去帮客官取吧，这清早八晨的，也不让人好生休息……”
老掌柜说完，又懒懒散散地回去睡了，小哥接过钥匙，让兰稚在前厅等着。
只小哥刚走没多久，兰稚忽觉外面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兰稚警惕看去，隔着窗纸，外面一片晓色，并没有人，似是错觉。
可兰稚突然有些莫名心慌，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追着那小哥而去。
刚刚取完物件的小哥正哼着小曲儿，从存物堂出来，正好撞见兰稚。
“诶？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兰稚没多解释，一眼看到他手上的那个大小甚是熟悉的“证物盒”，匆忙接过：“有劳了。”
“诶你别走啊，还没留档记册子呢！”小哥一晃神的功夫，却见兰稚已经步履飞快地拿着东西跑了。
分明四下安静无人，可兰稚却依然觉察出危险之意，那强烈的第六感，在她脑子里只留下了一个字：跑。
兰稚顾不得身后小哥的呼喊，接过东西的一刻，头也不会的奔着来路跑出巷口，果不其然，就在她一手刚搭上凌风缰绳的一刻，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她而来。
兰稚哪敢回头去看，跃上马就跑：“凌风，快跑！”
身后人紧追而上，那速度之快，让兰稚有些绝望，她心知自己马术不佳，跑不了多久，一定会被追上，情急之下，只能借着转弯时的视线盲区，先行将证物丢在一处，引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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