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抉择
455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人日日盯守侯府，父亲若有事，我岂会不知！”
齐霄凌红眼自欺：“兰稚，这该不会是你和齐宴清商量好的，故意诓骗我回侯府，用来对付我的手段吧？”
“朝堂风雨欲来，动荡不定，侯府牵涉其中，又逢天灾骤降，侯夫人怕老侯爷病危一事传出，会给侯府带来祸端，叫人封了消息，只要老侯爷多撑一日，侯府便多一日太平，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明白？”
“可明明父亲归府时还好好的，这才几日的时间，怎么会……”
“好好的？你哪知眼睛看见侯爷好好的？”
兰稚突然逼近，绣鞋碾碎地上薄冰：“侯爷自被成王软禁营中，归府时形销骨立，又染风寒在身，一度卧病难以自理，陵都疫症横行，侯府内的仆役又大肆染疾，侯爷病弱，自然也难逃其中，齐霄凌，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不是我！你给我闭嘴！”
齐霄凌恼羞成怒，说罢便要离开。
“你去哪！”
兰稚忙扯住他的斗篷，已然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回侯府。”
兰稚语带荒谬：“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回去？”
“无召回朝的叛臣？劫袭守备营的真凶？还是勾结皇子，对付自家父兄的成王逆党？”
齐霄凌身形骤僵，神情惶然。
兰稚说得没错，若他真的就这样回了府，老侯爷非被他气死不可。
“事已至此，那你说如何？”
齐霄凌沉声回头，看向兰稚的目光，再没了适才的强行，卸下凌厉后，倒显得惶然无助。
“侯爷时日无多，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兰稚兰稚松开斗篷，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表情：“无论如何，明日一早，你自己想个法子，只要能证明你收到了家书，只是回来的途中耽搁了就好，你和成王的事，绝不可能让侯爷知道半分，侯爷现在受不得刺激，若是他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
兰稚的声音陡然哽噎：“齐霄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
齐霄凌颔首应下。
“裕王在哪？”
兰稚转口又问。
提及此事，齐霄凌刚温和下来的目光，瞬间染上冷漠：“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若我非要问呢！”
兰稚向前跨步，拦在齐霄凌的正前方。
齐霄凌刚欲开口，眼尾余光似瞥见了什么，瞳仁一缩，改了主意。
“那就看在你将父亲的事告知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齐霄凌有意握住兰稚一边的手臂，忽而用力将她拉至身前，将两人的距离逼到近的不能再近，这才弯身俯首，薄唇近乎贴上她的耳垂：“李昭跑了。”
温热的呼吸裹着恶意：“能不能找到他，就看小兰稚的本事了，若是被我的人先找到……”
未了余音化作一声轻笑。
兰稚瑟缩着脖颈，二人视线相接的瞬间，那来自身前人的强烈占有欲，令周身的冷气都有了纠缠不清的味道。
身后越渐清晰的踩雪声，将兰稚耳畔萦绕的嗡鸣声彻底驱散。
“这就是你来灵恩寺的目的？”
那声音如冷泉击玉，每一个字都似淬了冰。
兰稚愕然回眸，正撞见齐宴清写满愠怒的脸，那双漆眸中翻涌的，是比寒风更刺骨的失望。
“宴清……你……你怎么……”
兰稚瞳孔坍缩，心也跟着骤拧成团，直往下坠。
齐宴清突然出现在灵恩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看见齐霄凌，竟一点也没有意外之色……
身侧的齐霄凌以拳作掩，憋不住的连咳带笑，笑得肩头直颤，得意又无耻。
“是你？”
兰稚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
齐霄凌笑意未减，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没错，是我。”
兰稚忽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憋闷，憋得她呼吸急促。
原来齐宴清一早的试探，根本不是为了侯爷的事，而是他早知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偏偏，她撒了谎……
“大哥，你输了。”
齐霄凌半抱着臂膀，绕过兰稚，走到齐霄凌身前，挑衅道：“现在，你还敢说阿稚与我，没有半分情义？”
“你觉得你还出的了这灵恩寺么？”齐宴清的语气无甚波澜。
齐霄凌嗤声哼笑，同样有恃无恐：“除非你想要你手里的棋子，成为一颗死棋。”
天光渐黯，齐宴清的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动了动，仿佛在极力咽下怒火，但那双被暮色染红的双眸，却清楚地透露着他此刻的恼意。
“宴清，我和他……”
兰稚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试图解释清楚，却被齐宴清抬手扫去一边。
“你早知他在陵都。”
兰稚稳了稳呼吸，闭眼应：“是。”
“上次在孤山救你的人是他，把你掳走的人，也是他。”
“是……”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齐宴清没有看兰稚，覆着霜的眼中，没有焦点地凝着不知名处。
“我没打算骗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兰稚知道，事已至此，误会已成，不管她说什么，解释什么，在齐宴清看来，都不过是逃避的借口。
“不必说了。”
除了兰稚与他那一眼对视，从始至终，齐宴清没有再看过兰稚一眼，说完这句话，便如来时那般，自行离去。
临走时，齐宴清还是顿了下步子，背对二人：“齐霄凌，你既选择了这条路，该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希望你自己清楚。”
“兰稚。”
齐宴清没回头，只沉声继道：“料理完家事，去留随你，但是现在，随我回去。”
兰稚正要跟上，忽觉腕间一紧，齐霄凌不甘心地厉喝：“他齐宴清能给你的，我齐霄凌都能给！”
话还没说完，兰稚就使劲儿从他掌中挣开，揉着那被他捏出淡淡红痕的手腕，漠然皱眉：“我不需要！”
“齐霄凌，我和你之间，早就结束了，我帮你隐瞒行踪，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侯府；我约你相见，更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侯爷夙愿，若说从前你我还能寻常相待，当你帮着成王，站在侯府对面的那天起，你我，今生今世，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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