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他
“太苦了...”
青年半倚在拔步床的靠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浅淡,几缕墨发被冷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他无力的闭着眼,眉心微蹙,呼吸轻浅而急促。
“少爷,我去拿些蜜饯来好不好?”
秦清说着,把药放到了床边小几上,漆黑的汤药散发着袅袅热气,苦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二月红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衫,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触及龚玉生那副虚弱得已然奄奄一息的模样,眼底是掩不住的疼惜,眉头紧紧锁起。
“玉生,我听说你病了,便想着来看看你。”
二月红眉宇间有些忧愁,他一早听闻日本武馆被人杀穿了,还没来得及多加了解,就听到他派去码头的伙计来报,说龚玉生病重,陈皮被唤回家中照料。
急得他找父亲求了些好药材就来看病重的某人了。
他父亲并未阻拦他与龚玉生结交,甚至乐得长沙的新贵和他关系好。
一进院门他就慌里慌张的往龚玉生房间走,上次他来过,不用别人带路他也找得到。
“玉生...”他走到床边,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病中的青年,
“怎么病得如此重?”他放下食盒,伸手去探龚玉生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冷汗,温度却有些异常的低。
青年被惊动,眼睫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
往日清润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二月红脸上,声音轻得飘飘的,
“红官...咳咳...劳你挂心...只是、只是老毛病了咳咳咳...”
话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苍白的脸颊因这猛烈的咳嗽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二月红连忙坐下,一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一手端起旁边的温水喂到他唇边,动作温柔的像在照顾一个小孩子。
看着龚玉生就着自己的手小口啜饮清水,咳得眼角泛红、气息奄奄的模样,二月红不免心疼起来。
“什么老毛病,竟也没听你说过。”二月红拧着眉,“定是你这段时日太过劳心劳力,又不知保养,我瞧你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他放下水杯,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熬得晶莹软糯的白粥,还配了几碟清淡的小菜,
“我让厨房熬了点粥,多少吃些垫垫肚子,待会儿把药喝了。”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粥,细心地吹了吹,送到龚玉生唇边,眼神专注,他没怎么照顾过人,所以现在显得格外小心。
龚玉生顺从地张嘴,勉强咽下,显得异常费力。
“谢谢...”
喝了些粥,他靠在枕上微微喘息,还不忘向二月红道谢。
“你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还未等二月红说完话,房门就被人推开,陈皮穿着居家的衣裤,手里端着个餐盘。
看到床边二月红正小心翼翼给龚玉生喂粥的场景,脚步猛地顿住,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沉。
“这位就是二爷吧,我常听兄长提起你,多谢二爷平日里对我兄长的照顾。”陈皮说的很得体,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几步走到床边,将手里的餐盘轻轻放在床头小几上。
他对着二月红拱手行了一礼,就俯身查看龚玉生的状况,语气带着关心和急切,
“兄长,你好点没?你不是不爱吃口味太淡的东西吗?我让厨房熬了点母鸡参汤,滤了油的,要喝点吗?”
二月红端着粥碗的手稳稳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二少不必如此客气,平日里是玉生照顾我比较多,现在玉生病体虚弱,需要吃点清淡的再喝药,参汤就不必了。”
龚玉生夹在两人中间,闭着眼,眉头蹙得更紧,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一副被吵得不堪其扰的模样。
“少爷,李姑娘来了...说是听闻您病着,特意送了些温补的汤食过来...她人就在院外,”阿清端着蜜饯轻手轻脚的进来,
“那叫她...咳咳...叫她进来。”
“没,李姑娘说,她不进来打扰您养病,刚刚放下东西就走了。”
二月红端着粥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陈皮伸向参汤碗的手也僵在半空,气氛尴尬地停滞了一瞬。
“丫头一向体贴...”龚玉生眉眼间带上笑意。
那孩子温婉且坚强,人善良又体贴,就算他付了她工钱,但那些补药价格可不便宜,再加上她爹的药钱,后面的很长一段日子丫头估计都要节衣缩食。
“替我谢谢丫头...咳咳咳...她有心了...”
秦清轻声应了一声,放下蜜饯就退了出去,人围在一起反而对病情不利。
二月红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龚玉生身上,他继续小心地喂着粥,陈皮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目光晦暗。
几口温热的粥下肚,龚玉生恢复了一丝力气,二月红放下空了一半的粥碗,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觉得尚可,便准备喂药。
他一边用勺子搅动着药汁,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对了玉生,昨夜城里出了件大事,你病着,恐怕还不知道。”
“...何事?”龚玉生疲惫的抬起眼帘。
“那家日本人开的武馆,昨夜被...屠了个干净。”二月红的声音带着些快意和一丝凝重,
“听说现场极其惨烈血腥,杀人者手段极其狠辣,像是用长兵劈砍所致。”
他说着,目光看似落在药碗上,眼角的余光却盯着龚玉生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也不愿意怀疑龚玉生,但是日本人在绑走齐家的当家的当天夜里就被屠了,现在已经在审问那些在场的人了,他听自家铺子的伙计说,曾在那边看到过龚玉生。
这事儿他没和父亲说,怕他父亲有顾虑,不让他来看龚玉生。
但这事儿他还是想问问的,虽然日本人被屠他心里也爽快,可日本人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位不知名的英雄的。
龚玉生闻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他微微吸了口气,又是一阵压抑的轻咳。
咳罢,他虚弱地靠在枕上,眼神里流露出快意和些许的惊愕,
“...屠了?长兵?这...这也太显眼了...”
他摇摇头,面上带着一种‘行事如此鲁莽必然惹祸上身’的不赞同和忧虑。
“日本人...岂肯善罢甘休?此人...怕是难逃一死。”
龚玉生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担忧,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仿佛昨夜那个在血泊中拎着斩马刀的杀神与他毫无干系一样。
二月红看着他这副病中忧心忡忡的模样,听着他的分析,心头那点极其微弱的怀疑彻底消散了。
是啊,按照他平日里对龚玉生的了解,他不像是会使用那种大型冷兵器的人,而且他病成这样,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还提的起那么重的刀?
最重要的是用长兵确实太显眼了,不是龚玉生的风格,看来是他多心了。
“这下估计整个长沙城用长兵的都要被日本人盘问了。”二月红叹了口气,将温好的药勺送到龚玉生唇边,
“现在日本人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城里风声鹤唳。你这几日就安心养病,外面的事,少操心。”
陈皮在一旁冷眼看着,听着二月红和龚玉生的对话,又看看他那副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龚玉生这戏,演得真是炉火纯青,要不是他亲眼看着人躺在床上,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估计也要被骗到了。
所以现在装病,昨晚上杀穿武馆的就是龚玉生吧...
“不是怕苦吗?吃个蜜饯甜甜嘴。”
陈皮看他把药喝完了,捻了枚蜜饯就递到龚玉生嘴边。
为了装病还真的把这么苦的药给喝了,他还往里偷偷加了点黄连,这人怎么还能喝的面不改色。
“玉生,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明日我再来看你。”二月红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和龚玉生二人告别后转身离去。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两个默不作声的人。
“陈皮,”龚玉生坐起身来,面色柔和的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陈皮收拾药碗的动作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你是觉得我尝不出来药里有什么是吗?”
他声音很轻,轻的陈皮想骗自己是错觉。
“我药理学的极好,你要是想杀我,就不要在药上下手了。”
“我只是...开玩笑...”陈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演技有进步,但是还不够隐忍。
这次放黄连,下次想放什么就不一定了。
【他还想杀你?】
“他不是还想杀我,他是没放弃过杀我。”
陈皮就是个恶人,一旦把某个人视为要杀死的目标,他就不会放弃。
【他的好感度在友好的标准...】
“人是很复杂的,他一直在找我的把柄,你没发现吗...”
只不过现在陈皮会演了,知道曲线救国了,三分真心掺了七分假意,甚至表面上码头的生意对他透明公开,实际上偷偷做了些他明令禁止不让做的生意。
所以说啊,收拾陈皮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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