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我一直都在
袁暖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维纳斯科技大厦那冰冷的实验室里，而谌晞的心，也仿佛被一同冻僵、埋葬。
她没有回四海会总部，没有回自己的公寓。
电话关机，所有通讯中断。
整整两天两夜，人间蒸发了似的。
整个四海会乱成一团。
陈辛澈脸色铁青，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几乎把渝绒市翻了个底朝天。
码头、仓库、据点、甚至她名下所有房产……
结果，一无所获。
陈辛瑶急得直掉眼泪，老黑和周羽白更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孟程骁同样心急如焚。
他动用了孟家的所有资源，调取监控，排查车辆，甚至亲自带人搜遍了所有她可能藏身的地方。
这种彻底失联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他直接找上了同样焦头烂额的陈辛瑶。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程骁素来沉稳的声线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谌晞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消失？电话为什么关机？！”
“孟程骁……是袁暖。”陈辛瑶红着眼睛，声音哽咽，“袁暖她死了。”
孟程骁的心猛地一沉，“袁暖死了？她怎么会……”
袁暖不是被曹坤送到了徐夫人那儿了吗？
莫非徐夫人对她动了手？
孟程骁很快就掐灭这个念头。
再怎么说，袁暖和谌晞一样都是她的女儿。
徐夫人怎么可能对袁暖下手？
“我打探回来的结果是，”陈辛瑶知道孟程骁此时此刻心里的想法，解释道：“袁暖的死……跟徐夫人有关。”
孟程骁瞳孔骤缩，“？”
“徐夫人这些年……一直在做一种可怕的人体实验，用别人的血……来维持她自己身体的年轻，容颜不老……”
陈辛瑶愤怒地道：“而袁暖是罕见的P型血，全球不足百例，是她的实验重点对象。”
孟程骁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谌晞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无能为力……”陈辛瑶的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袁暖的死对谌晞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谌晞那个样子，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灵魂……孟程骁，我们一定要快找到她！我怕……我怕她会做傻事啊！”
那天，她就发现谌晞的精神状况很不对劲，但她说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陈辛瑶理解她的心情，便由她去了，实在没有想到，谌晞把自己藏了起来。
巨大的震惊和心疼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孟程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无法想象，谌晞此刻正承受着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
这谁能承受得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脑中过滤所有可能的去处。
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地点突然闪过脑海。
那套正在装修的海景别墅。
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
孟程骁立刻驱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片远离市区喧嚣的海湾。
抵达时，夜幕低垂，只有几盏临时照明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孤寂的光斑。
孟程骁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用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门开了。
门内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客厅里，不再是空荡冰冷。
一套崭新的米白色布艺沙发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随意地扔着几个色彩明快、毛茸茸的抱枕，像努力点缀着一点生机。
开放式厨房区域，一台崭新的双开门冰箱沉默矗立，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刚刚拆封、还带着包装的微波炉和咖啡机。
最刺眼的，是那面向大海的巨大落地窗前挂上了厚重的、带着繁复暗纹的深蓝色窗帘，此刻正严严实实地合拢着，将外面本该壮阔的海景和清冷的月光，彻底隔绝在外。
这里……被人精心布置过。
像一个笨拙地、急切地想要变得温暖，却还未完成的……家。
孟程骁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
他急切地扫视着昏暗的空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谌晞？谌晞你在家吗？”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声和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不安感更重了。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二楼。
在主卧敞开的门口，他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窗边的地板上，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那里，背对着门口，像一只被遗弃的、失去所有庇护的幼兽。
一缕惨淡的月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恰好勾勒出她瘦削得近乎嶙峋的轮廓，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是谌晞。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吊带睡裙，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苍白的肩头和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气。
她的背影被昏暗的光线拉得很长长，显得格外的孤寂，透着死寂般的绝望气息。
“谌晞……”
孟程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撕裂，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在她身边跪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冰冷僵硬、轻飘飘的身体拥入自己温热的怀中。
她的脸颊深陷，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憔悴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干了。
“谌晞……是我，我来了……”
孟程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满眼的心疼和恐惧。
他用力地、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体温和力量都传递给她，驱散她身上的冰冷和绝望，“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
怀中的身体似乎被这温暖的触碰惊动了。
谌晞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过了许久，才极其缓慢地、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顾盼生辉、或凌厉或狡黠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死寂，没有任何光亮。
她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孟程骁的脸，眼神涣散，看了很久很久，那死寂的眼底才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然后，在孟程骁惊愕的目光中，她突然动了。
不是推开他，而是伸出了那双冰凉得刺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猛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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