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安定落脚
金不换这下是真的急了，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破口大骂：“嘿你这老头子，你这是不知好歹！你明知道我上山来是干嘛的还这么跟我说话？别说你哥什么修真的门派，就是你们全武林，爷爷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看得起你们，来讨个法门，你还这般推脱！”
掌门面色一沉，然而下一刻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这是我紫琼自开山以来的规矩，祖师爷留下来的，老道不能妄自更改。”
金不换哼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祖师爷当初立下这规矩，还不是怕什么歪门邪道心术不正的来，学了这功夫祸害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他是什么身份。我家主子集百家武学于一身，对你们紫琼心存好奇，想来学上一招半式，是看得起你，你反倒是百般推脱？”
掌门一时无话，金不换瞪大着眼睛盯着他，也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儿再继续说下去了。他一个肚子里没多点儿墨水的大老粗，能摆出这副架势侃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这天杀的老道，真是老顽固。别看金不换现在面上一副有理气势汹汹的模样，但若是掌门当真不答应，他也真没了招。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金不换心中有些犯嘀咕了……
然后，掌门果然不负他所望的说了……
“如此，你便请回吧。”
“……啊？”金不换瞪大了眼睛张口无言，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就真的把他赶回去了！重要的不是他金不换是谁，而是他金不坏背后的人是谁！这老头！金不换嘴张得能吞下两个鹅蛋！他不太相信听到的这个结论，挣扎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说真的，你别、别后悔？”
老道只是笑呵呵的抚着胡子，不再言语，可是态度却再明确不过。
“老头，你别后悔！”金不换眼见掌门不会再改变主意，指着他的鼻尖恶狠狠地搁下这一句话后，转身扭头，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汐有些意外地看着掌门，他想，金不换既然有这样的胆量和底气说出这些话，他背后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怕是皇权贵族。这老道难道当真不把生死看在眼里超然世外，否则怎地敢如此叫板？就算他不在乎自己，总是要顾忌一下这山门中的弟子。可他却……汐顿时觉得，这个掌门当真是超然世外吗？
掌门开口：“按照规矩，汐和梨木通过了重重考验，得到认可，现在，就正是将你二人收到紫琼门下。”旋即正对着大堂墙壁上的祖师爷的画像和历代掌门的牌位拜了三拜，道：“弟子第四十三代紫琼掌门风青，今日收汐和梨木两位少侠为第四十五代弟子。”他说得是四十五，并不是掌门的直属。
风青转头道：“我此生仅收五名弟子，如今名额已满，就将你们下到我弟子的门下吧。你们放心，虽然是四十五代，可是我对你们极为欣赏。况且门中弟子，我也会多加照应，你们不必觉得有何不妥。”
汐本来也没有在意究竟要拜在谁的门下，可是风青这么一提，他倒是有几分好奇，问道：“不知我何其有幸，做谁的弟子？”
风青“呵呵”一笑，“老道有心，将你们分给我两个徒儿，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汐眼风扫了一眼沧途和沧镜，心中暗自好笑。这老道早就打算好了的，不管他们两个最后有没有胜利，都是会被分配给这两个人。相比较于争强好胜的沧途，汐更偏向于沉稳理智的沧镜。
汐一笑：“掌门师父如此说，自然是好的。”
“呵呵，那就好。老道自作主张，还怕两位不愿呢。”
就是不愿意，你也会让我们愿意的，虚伪什么。死老头！汐心里面把风青狠狠的骂了一顿，可面上还是表现得风轻云淡，无所谓。
“嗯，甚好甚好。”风青似乎没有料到汐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少年，印象中应该是很难搞定的。“那么，就由沧……”
“晚辈想，就由沧镜道长指导我二人吧。”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打断他，横插进来。
风青一愣，这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本来的意思呢，是想要将汐这个非凡的少年安排在沧途门下，将那个梨木给沧镜的。毕竟还是汐让他更感兴趣一些，他的身手，他的智谋，甚至更多还未揭晓的神秘。而沧途一向是自己喜爱多一些的弟子，相比沧镜的沉默，沧途这个孩子虽然有时候行事会很偏激，可是却深得他心，造诣上也比沧镜大有可为。他甚至还想着，因为汐击败了沧途，所以两个人如果以师徒的身份凑在一起，会发生更为巧妙的事情，或是修为上的创新。
“嗯，这……”风青有些语拮：“如此，就让梨木小兄弟……”
“掌门，我说的，是我们两个。”汐再次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风青语塞，本来想着有一个去沧途那边也是好的，可是想不到这个汐一口拒绝。他这是为了什么？难道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了？一时之间风青有些慌乱，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个做错事被捉到的人一般，赤裸裸地呈现在汐面前，如同幼稚的孩童、
“……好吧，既然少侠如此坚持，那么久随了你的意愿吧。”终于，风青妥协了。罢了罢了，若是在这点小事上争执，惹得这两个人不高兴，以后还怎么探究？沧镜就沧镜吧，这弟子虽然有些沉默少言，灵动稍逊，可是造诣还是不错的。汐这么坚持两个人都到沧镜门下，应该也是有些用意的吧。
于是这场简单的仪式就算结束了。并没有通知所有的弟子来观摩，可是这道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紫琼上下。对于多了这么两个身手绝伦的人，紫琼在一片喧哗过后，大多保持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虽说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很是深刻，也确实让人佩服，可是那都是曾经，不代表入了紫琼之后仍旧是这样。这是谁的地盘，就谁说了算！
作为师父的沧镜带着汐和梨木两人熟悉了一下紫琼的环境，山上山下，修炼室，执法堂，炼药炉，剑门，最后来到后山的弟子休息殿。他指了一间屋子给两人，说道：“本门弟子都是两人一间，你们两人一道而来，我想着自然是要一道住的，不要分开才好。嗯……虽然这并不合乎规矩。”
沧镜的外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样子，并不显老，心思也有些单纯，思绪的变化都一一显露在脸上。汐喜欢他这种原始的模样。他问道：“听说修真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使自己的容貌保持，再不生长，可对？”
沧镜“嘿嘿”一笑：“更准确的说，是身心和样貌都不再生长了。那个时候，也就是修成了仙身。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任由着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其实作何选择，就在一念之差啊。”
“那掌门人可是修成了仙身？”
“嗯。当然。”沧镜点头，面有得色。“从我进这山门的那一天开始，师父他老人家就已经是这副样貌了。修成仙身的人，可以根据心情好需要改变自己的容貌身段，大概师父他老人家觉得这样子更仙风道骨一些。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大师父究竟多大年纪了，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吧，嘿嘿。”
从沧镜口中，汐了解到，这紫琼门中一共有五个分殿，掌门风青住桃花苑，掌管传授正宗剑法。二长老清溯住气海楼，负责平日里给弟子们讲授修炼法门，督促修行，疑难解答。三长老华通，一个刻板的老头，住执鸣翎堂，专门一把手严抓纪律，执法堂在他手里面，没有弟子敢犯门规，想都不敢想。这样严厉的老头，却是沧途那个冲动家伙的师父。四长老平一皓负责炼丹，医术妙手回春，也是沧镜的师父。五长老黄赫负责膳食方面，住武德殿。每个长老都有自己负责的方面。
沧镜说，这五个人都是上一代掌门和众位长老们商议选举出来的，值得信赖又镇得住场子的人。而紫琼也确实在这几个人的带领下，比之从前不说更为繁盛，总之并未衰落。沧镜还说，掌门大师父，也就是风青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弟子的名号都改了个遍。他说，带着俗家名号，不好记，也不整齐。所以各弟子拜在谁的门下就用哪一门的名号。特此还规定了一番。比如，掌门这一门下弟子统一以沧字做引，五个弟子分别名沧源、沧海、沧途、沧镜、沧口。掌门弟子中，只有沧源、沧海和沧口是最初的弟子选拔中就被掌门开中，收入门下的。而沧途和沧镜，都是在后来自家师父那边造诣最为突出，被掌门看中特意要过来的，这可是一个殊荣。既然要了过来，自然就要顺了沧的字号。
沧镜说：“其实还不如在我师父那里呢，自由自在的多好！现在虽然修为造诣上得大师父指点确实是好事，但是啊，日子过得很是拘谨枯燥啊！”说着话的时候，沧镜一脸的苦相，仿佛记起了从前快活的日子，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
掌门门下字沧，二长老清溯字清，他懒得想，所以干脆取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三长老华通有样学样，字华。四长老字云，五长老字翊。
沧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大师父打算下一届的时候让他这五个弟子继位。所以这五个名额可是挣破了脑袋，别看表面好风光，跟皇宫里的王储似的。可是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总是要提心吊胆防着别人陷害你，多累啊！哦，我们倒是不必怕有人暗算什么的，这种事只要出现，就地解决。华通长老可是很凶的！”
五个掌门弟子下面也开始陆续的收些徒弟，掌门的意思，是让他们练练手。被分给他们五个人的，都是大户人家或是皇贵的子弟，说白了就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掌门竟然想得到用这些小孩子来磨练五个人的脾性，汐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沧镜有些为难地说：“呐，你看，按理说呢，你应该是大师父的弟子的。唔……我这里又都是些小娃娃，可是你比他们入门晚，所以……所以这个……你还是要叫他们一声师兄师姐的……呵、呵呵……”沧镜不自然地干笑着，目光有些躲闪。他多惭愧啊！这人的身手比自己都高明，先是厚着脸皮当了人家的师父，接下来还要让人家叫还不及他腰的小矮子们师兄师姐……要是他沧镜，他绝对不干！
没想到汐只是笑笑，欣然的接受了。“没关系，先来后到，这道理很明了。”
“……啊？”沧镜长大了嘴，没想到就这么答应了，他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呢。果真不是一般人。
沧镜说：“你们两个虽然是刚到这山上来的，可是你们的表现已经传遍了整座山，没有人不认得你们。我估摸着，从今天开始就要不停的有人来骚扰你们了。嗯，自求多福吧！”沧镜像个好兄弟一样语重心长地拍拍汐的肩膀，梨木他选择自动忽视！
“为了防止冲突，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基本常识。我大师兄门下弟子都是同字辈的，不过他只收了两个人，同枫、同杨。二师兄沧海门下辰字辈，辰白、辰颜。三师兄门下只有一个思浣。五师弟门下还没收徒弟，他天天一心扑在武学上面，没没什么心思管这些。我么……咳咳，我现在可是弟子最多的师父了。除了你和梨木之外，还有两个小娃娃。辰泽小子和辰曼丫头。那个辰泽，可是当今第一大贾的儿子，精明聪颖，小小年纪就极有城府。才八岁啊！”沧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是吃过苦头。“那个辰曼更不得了，是当今宰相的三小姐！好好的不在家里面读读书学学礼仪，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宰相被弄得没办法，又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闯江湖，才退而求其次的送上山来，严加看管。好不容易说服了大小姐骗她江湖和修真道理是一样的，你们可别给我说漏了啊！再有就是今天你们两个啦。哦对，既然入了我门下，名字就要改一改。从今天起，你就叫辰汐，你……”
“他还是梨木，名字不要变。”汐一直静静听沧镜罗嗦了这么久，此刻才吭声。沧镜一愣，有些不解：“我一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袒护着梨木呢？让他带艺拜师，不让他改变名号。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朋友。我想要给他的，是自由。”汐只是简简单单的这样说道，没有解释，也并不想解释什么。沧镜有些莫名，他不懂汐和梨木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两个人之间淡淡的信任，不重，却永远也斩不断。算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人，即使是第二天淡着脸对他说，他要做紫琼掌门，沧镜也是信的。
“好吧好吧，你说不改就不改吧。沐曳师叔不也是没改名字么，大师父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汐好奇：“沐曳又是谁？”
“她是二长老的弟子，女的。当年就是冲着二长老这个人才来的，就是死活要在他身边。诶呀诶呀，感情这回事，谁能说得清楚？”
汐大概能猜到，必定是一段苦恋。这紫琼，还是挺有趣的嘛！
汐，哦不，现在应该叫辰汐，听沧镜这一个下午的讲解，大概了解了不少。他直到，这紫琼上下虽然一派祥和，可是却各自心怀鬼谭，很是淡漠。什么师兄弟情谊，在名利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有人超然世外只醉心武学，有人却千方百计想要爬上长老甚至掌门的位置，打压异己。
转眼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黄昏了。沧镜招呼辰汐和梨木：“行了，说了这么久了，还没带你们去见见人呢。这功夫都到了晚饭时间了。走吧，咱们紫琼的晚膳时间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好戏！”
辰汐有些不解什么叫做“好戏”，可是见沧镜唇角带着不善的笑意和眸子里的狡黠，像是有些迫不及待。辰汐觉得，说不定当真有好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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