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再次道别
虽然涂倾墨告诉汐可以多说一会儿，也嘱咐了侍卫婢子不要去打扰汐，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然而汐还是早早地起来了，甚至可以说他这一宿都没怎么睡过。只要他稍稍有些倦意，回忆就纠缠着他不肯离去，弄得他很是苦恼。后来临近破晓，汐索性不睡了，翻身下床道案子前练字。所以当日上三竿不得不“醒来”的时候，婢子叩门端着洗脸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汐拿着笔站在桌前，气宇非凡，从容淡定。
汐并不知道从别人身上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每一样。然而正是因为这样，练就了他胸有成足的自信。几场战役下来，磨练了他的锐气和戾气。二十年无人打扰的情景，造就了他恬淡安静的性子，比之从前更为沉稳。所以现在的汐，很是迷人。他集很多优点于一身，并不是那么突出，然而都带了一点融会贯通，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好像看不清的漩涡，不知不觉就让人轻易陷入其中。
“王？”婢子进门来看到汐早就起了，不免吃了一惊。“您既然早就起身了，怎地不知会我们一声呢？您起来有多久了？一定饿了吧？您真是的！”婢子一面抱怨着，一面伺候他梳洗。
汐笑笑道：“你们不是被墨要求不能打扰我么？让我猜猜，他大概还下了如果有必要，就把我按倒在床上睡到这个时候的命令吧？”
婢子脸上一红，嘴上却不承认道：“哪有！您说笑了！”
“没有吗？那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还不是听到了动静，所以猜着您可能是起了。”
汐挑眉：“呀？那之前我的动静可不比刚刚小啊，怎地你们不进来？”
婢子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索性一使小性子甩了手：“诶呀王，您这样，您这样我不要理您了！”
汐笑了，笑得很是狡黠很是开心。早上睡不着便起来写字，这二十年他都是这样做的。他发现，练字可以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渐渐地就想不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心中什么都没有。
汐还发现，这个小婢女很好玩，逗一逗就上当。被逗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嘴，然后就嘟着一张嘴生闷气。她倒是不怕他，甚至拿他当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虽说她自己都没有多大。
汐有些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答道：“鸢！”
“鸢？”汐重复了一遍，然后看了她半晌，才说道：“婀娜多姿，娇而不奢。”鸢呆呆的盯了汐半晌，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汐没忍住，“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这小丫头还真是……
他暗自摇摇头：“走吧，墨应该都交代过了吧？”
鸢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她整理好东西，然后施了一个礼垂眸对汐道：“王上请随我来。”
穿过精心宫，就到了舞烟堂，专门宴请宾客或是臣子的地方。汐微微有些诧异，然而什么都没说。鸢将他带到了门口，然后便退下了。汐更加莫名其妙了，难道要他自己进去？好吧，虽然他是王不假，这宫殿都是他的，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会管，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来，然后丢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没摸到门道，于是汐觉得，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一眼也无妨的。况且虽然起得早，然而却丝毫不觉得饿。
“砰、砰、砰”三声轻微的爆破声过后，漫天的花瓣洋洋洒洒簌簌而落，香气瞬间将汐包裹。沐浴在花瓣中的汐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整个大堂中两列占满的人，都一脸喜悦地拍着手，们边上四个童子手持花篮和礼花，想来进门时候那三声就是出自这东西。说实话，汐是有些瞬间的充愣的，而反映过来之后，心底里也掀起几分狂喜。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挂着笑，簇拥到他身前：“王上，欢迎回家！”
“王上，欢迎回家！”也许一个人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几十个人一齐的声音，所带来的的就是震撼。这些震撼直接撼动了汐的内心，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啊啊，果然，还是家里最温暖了。
最上面下来一个人影，一袭熟悉的白衣，只是更显华贵。他的走下，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来，正是涂倾墨。
汐很感动，但还是别不过当初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今儿，所以有些嗔怪地说：“墨，你搞什么名堂？”
涂倾墨无所谓地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揽住了汐的双肩，亲自将他送上了最上方最尊贵的位子，王座。汐犹豫了一下，任由他摆布。
“墨，搞什么名堂？”汐小声问。“别管那么多，今天就好好玩儿，听我的。”涂倾墨同样悄声回应他。
“诸位，二十年前辰皇汐为了能够更好地承担王这个称谓，独自一人去了碧落海边潜心疗伤，直到现在。我涂倾墨挂了个摄政王的名字执掌政权二十年，不说做得有多好，但是有一点，这王的位子，永远是辰皇的，也只能是辰皇的。”涂倾墨并没有说是辰皇汐的，他说的是辰皇。他的意思很明了，只要他在，就不允许皇位旁落除辰皇之外的氏族。这一番话说出来，有些人表示同意，有些人则开始犹豫。涂倾墨的实力大家心中都清楚得很，而他也是做王的不二人选。虽然这二十年来他刻意用闲云野鹤的姿态来摘除自己，然而他从前的光环和这二十年来在关键时刻的把持，都让人从心底里折服。虽然汐也会是个好王上，但是毕竟年岁资历尚浅……
涂倾墨眼风扫过这些人的脸，就知道他们肚子里面住着什么蛔虫。他“哼”了一声道：“自建都以来，每一任的王，若是换了辰皇以外的氏族，哪一代有过好下场？哪一次，不是辰皇来给你们擦屁股？我知道你们的犹豫在哪里。若是我坐化后，试问，又能由谁来接替？仍旧是辰皇！既是如此，为何要大费周章？”说完这一段夹刀带棒的话用气势震慑众人之后，涂倾墨悠悠在王座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下，换了副轻松的口气道：“我若是愿意，自然会辅佐历代辰皇。我若是不耐，便会到碧落水边，钓钓鱼。”
涂倾墨的态度和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而且即便有人反对，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没有谁会那么不识时务，所以，没有人反对。汐看着涂倾墨强硬的态度有些哭笑不得，小声传音入密对他道：“你这样，算是胁迫啊！”
涂倾墨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回道：“谁管？”然后汐彻底无语，他不想去看那些人的神情，更不想去理会涂倾墨，于是便自己在上面品酒。
涂倾墨说：“好了，传膳吧。”门口的侍童听到，立刻高声呼唤：“传——膳——”随着这一声召唤，不一会儿，就有热气腾腾的菜陆陆续续被婢子们徐徐端进来。于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既然涂倾墨已经表明了态度，又以强硬的方式阻断了任何人的反对，所以即便有什么不满，也都被淹没在这顿饭中。况且，他们是真的没什么意见。这才是这顿饭的目的，将汐的地位巩固，在阔别了这二十年之后。
汐问涂倾墨：“那些王储都怎么样了？”
“哦，还活着。”涂倾墨头也不抬吃菜吃得津津有味，刚那话说出来让汐心里惊得一抽，但是涂倾墨就像是再说这这道菜有点儿咸了那么轻松。没听到汐再出声，涂倾墨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专心对付好吃的，说：“安分守己呗，你以为是什么？你的地位早就无人能及，无可撼动。哦，我除外。”
汐发现，对上涂倾墨之后，自己时常无语。主要是当真说不过他啊！
一顿饭吃下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大家对于汐的回归都很高兴，也都询问了一下关于汐的身体问题，还有无大碍。整个气氛都和乐融融的，没有上下等级之分，每个人都跟兄弟一般。只是一般而已，对于汐和涂倾墨，他们都是有所顾虑的，尤其是涂倾墨。涂倾墨完全可以面色不改地像说“这是一根萝卜”一样的口气说出“把他拖出去剐了”。
然后，汐在宴会将近结束的时候宣布了另外一件事情。
“如今四十年之约已然过去一半，既然我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我想，不如就尽早，将这桩事了了吧。”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全都停止了交谈。他们看向汐的神色有些古怪，于是汐便奇道：“有何不妥吗？”
“不知王上准备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若是可以，不若明天，尔等觉得意下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为首的一个特意问：“不知妖尊是什么意思？”
涂倾墨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咸不淡说了句：“随他。”
(https://www.24kkxs.cc/book/4233/4233053/1111103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