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霍冬临,我没办法答应你
姜九梨的沉默,像一场漫长的凌迟,煎熬着霍冬临的神经。
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心中那点孤注一掷的希望,也如同风中残烛,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几乎能猜到她的答案了。
可他还是固执地看着她,等待着那最终的审判。
终于,姜九梨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清晰地映照出他的倒影,也清晰地划出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霍冬临,我没办法答应你。”
霍冬临的心脏猛地一缩。
岩浆般灼热的期待瞬间凝固,堵在心口,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姜九梨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被感情支配,你觉得你可以不顾一切,可以挣脱所有枷锁。”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可是,霍冬临,下一次呢?当你再一次面对桑宁,当她再一次用自己的生命来赌你的心软时,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吗?”
“你的教养,你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责任感和是非观,真的允许你做一个彻底冷血、见死不救的人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苦涩弧度,“你不能。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我不想给你这种虚幻的希望,也不想再给自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霍冬临最脆弱的痛点上。
是啊,他能吗?
他能看着桑宁真的死在他面前吗?
他在鼓足了勇气来找姜九梨之前,以为自己能做的做。
可现在听她这么问,他又动摇了。
他的良知,身为军人的信念,都注定了他无法用一条人命来换取自己的幸福。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绝望。
他看着姜九梨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
他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任何的承诺和保证,在血淋淋的现实和他人性的弱点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堪一击。
唯一能证明的,只有行动。
唯一能打破她心防的,只有当他真正地恢复自由之身的那一天。
他缓缓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骇浪与猩红。
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好,我懂。”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会有那一天的。”
这五个字,重若千钧。
不是请求,不是承诺,而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将不惜一切,去斩断那束缚着他的枷锁,去争取那个能重新站在她面前的资格。
姜九梨的心狠狠一颤。
她听懂了他话里决绝的意味。
她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坚定,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想说“不必了”,想说“算了”,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一种无声的悲伤在两人之间弥漫。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带着些许意外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九梨同志,霍团长,你们......这是?”
姜九梨和霍冬临同时转头,只见许嘉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疑惑。
他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和深色裤子,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精神。
姜九梨这才猛地想起,之前许嘉南邀请过她,今天是他的生日,请她去他家里吃顿便饭。
她因为周家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嘉南同志。”她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今天互助中心那边出了点比较棘手的事情,刚处理完,差点忘了......”
许嘉南脸上立刻露出理解的笑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工作忙。就是看你一直没过来,想着你可能还在忙,就顺路过来接你一下。”
他说着,目光转向一旁气场低沉的霍冬临,客气地点了点头。
霍冬临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在许嘉南身上,又缓缓移回到姜九梨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许嘉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
他看向姜九梨,温声问道,“九梨同志,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家里饭菜应该都准备好了。”
姜九梨感受到霍冬临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不敢再看他,飞快地垂下眼睫,对着许嘉南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说完,她跟着许嘉南离开了。
霍冬临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座瞬间冰封的火山。
他看着姜九梨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垂在腿侧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一双深邃眼眸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涌动。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巷口,依旧没有动弹分毫。
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
会有那一天的......
他一定会让那一天,尽快到来!
跟着许嘉南走出一段距离后,姜九梨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下来,但心底那份沉重的压抑却并未消散。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嘉南同志,”姜九梨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许嘉南,“今天是你生日,又是第一次正式去你家拜访,空着手去实在不合适。我们还是先去一趟供销社吧,我买点东西。”
许嘉南闻言,连忙摆手,笑容温和,“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九梨同志。我爸妈都是很随和的人,不在意这些虚礼的。你能来,他们就很高......”
“那可不行,”姜九梨打断他,“这是礼数。而且,田阿姨之前也邀请过我几次,我一直没空,这次正好补上。你要是不让我买,那我可真不好意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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