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卖
第4章 变卖
夜里韩雪华站在院外，想着今早收到厂里的辞退信。不仅补偿没按照规定给，甚至她和祁华的工资也因为旷工的原因被扩大处理，最后两人两个月的工资只发了五十二块钱。
文物局进去了，不吐出点东西是不可能的。韩雪华托人打听了，祁华原本知道的就不多，能说的也有限。
只是这祁家的院子怕是保不住了。
韩雪华进院的时候，祁含冬已经做好晚饭，坐在桌前等着妈妈回来了。
祁含冬看见韩雪华进门，探头往后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没跟着人就知道自家爸爸还是没能出来。韩雪华看着祁含冬这样，忍不住蹲下身和自家女儿商量着。
“囡囡，那盒子东西，要不咱们交了，到时候爸爸也能回家了。”
祁放临时的时候交给祁含冬的东西，他们夫妻二人是知道。原本也没打过那盒子的主意，只是如今自家丈夫生死不明，韩雪华是真的怕了。
韩雪华双手抓得祁含冬的双肩有些疼，祁含冬挣扎开了韩雪华的双手才意正严词的说；
“妈妈，他们不会关着爸爸多久的，爸爸本来知道的也不多，咱们家的这点东西，到时候上面的人要是想要就来拿走。”
祁放这几年带着祁含冬在身边，天天也不是没事干的。
人民银行的保险箱业务就早不办理了，现在都要清算里头的用户退租，可那保险箱是个好东西，有不少有钱人家都是买银行退下来的保险箱保存东西。
祁放拖孙道存弄了四个，放把自己的家底全都给装了进去。在祁含冬十一岁的时候，祖孙二人，合力的把这东西给埋在了孙道存家里的地窖里。
“你这东西放我这里，以后可就成了我的东西。”
虽说祁放此举让孙道存觉得被信任，可是不免也觉得多了一份责任。
祁放才不管后头的老头子呢，自顾地打击着。
“我是看你身子还行，能活得比我久，不然你以为你这东西，还能占上你这破地不成。”
孙道存听了这话，再看了一眼祁放，倒也是，祁放这面相一看就不是个长命的。
藏好东西三人出来之后，祁放就指着祁含冬跪下，给孙道存磕了三个响头。“以后你给孙爷爷养老送终，这老头子命怕是长着呢。”
祁放和孙道存差了一辈，可也不妨碍两人的交往。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早就处成自家人了。
祁含冬点了点头“爷爷放心，以后给你们两埋一处，还能作伴。”
祁含冬这话一出，把两老都给逗笑了。
“囡囡，这东西比爷爷的命都重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除非是危及到你的性命，否则你就得守着它们。待到了日后，找到了合适的时期，再把它们交给国家。”
祁含冬不是小孩，自然也知道这里头东西的重要性。
现在这个年代，若是真的交上去，交到谁手里还是未知数。
“对，孙爷爷这手里的东西也不少，够你一辈子花了，这些东西，以后得上交给国家。”回忆被韩雪华的眼泪拉回。
祁含冬摇了摇头；“爷爷留下来的东西，就那一盒子了。咱们交不交出去都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祁含冬就进屋子把东西拿了下来，在韩雪华的面前打开。
木盒子里头分成两层，一层放着一些老旧的首饰，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且价值不菲。上面的一层放着一些票据，都是一些祁放这两年存着的。
韩雪华看着那盒子里头的东西，直接瘫软在地上了。
首饰是动不得的，这些都是给祁含冬的。那些票在普通人家眼里或许值钱，可是在文物局那帮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祁含冬扶起瘫软在地上的韩雪华坐到椅子上，树倒猴孙散。也就韩雪华还信着从前的那些友人，能帮得上忙，不过都是想吸祁家最后一口血罢了。
“妈妈，你也别去托人帮忙了，如今咱们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从前爷爷在的时候，都是看着爷爷的面子，有红色背景的不是你和爸爸，而是爷爷！”
祁华出生之时就已经解放了，用得着祁家的地方全都在祁放年轻的时候用尽了。
韩雪华掩面痛哭，她怎么能不知道呢。从前不说在厂里面，厂长对夫妻二人都是面带笑脸，如今避她们夫妻如瘟疫，还有自家的亲弟弟，自打祁华被关了之后，更是连门都不让自己进了。
这个弟弟早年父母过世，全都是仰仗着祁家才能成家立业，还能有一个铺子，如今却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来。不仅撇清关系，连门都不让她这个亲姐进了。
“妈妈，你信我。没过多久爸爸就会被放出来了，如今咱们最要紧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祁含冬打量着这一屋子的东西，大的东西自然现在是没办法了。可是那些个小的东西，趁着现在文物局还没动静的时候，到不如直接上黑市全都脱手了。
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钱拿到手里才是生存之道。
“爷爷屋里的小物件不少，鼻烟壶、貔貅、茶玩这些小东西，咱们晚上就都给拿到黑市卖了，钱多钱少都少。”
韩雪华听了闺女的话之后，也止了哭。
“都听你的。”
自打祁放没了之后，这个家的主心骨不知何时就换成了最小的祁含冬了。
韩雪华有些不舍的看着自家闺女，家里短短几个月的巨变，她和祁华都还浑浑噩噩之事，自家的闺女却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家里的所有大事。
祁放去世的时候，请的那些旧人，出面的都是祁含冬。
拿着白贴，带着父母一家一家的跪在祁放那些老朋友门前报丧。
“囡囡，是爸妈没用。”
自己同丈夫天天都窝在厂里头，家里的那些旧交，全都是靠着这几年祁含冬和祁放维持着的。
祁含冬摇了摇头，抱了抱韩雪华。
她来的时间不久，唯一能和她称得上有感情的也就一个祁放，祁家夫妻于她来说更多的是责任。
一个祁放临走前，交给她的责任。
有了韩雪华的配合，母女俩凌晨踏着月色各提着一个小布包就往黑市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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