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物是人非
（10）物是人非
牡丹楼，杨嬷嬷房里。
丫环们都出去了。杨嬷嬷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朱红的描金箱子，用锁打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叠卖身契，翻了翻，从中找出一张发黄的卖身契，交给秀雅说：“这是你娘在你五岁时给你签下的卖身契，本是一生不能赎的，现在既然帅府李大公子有意，我也不敢强留你，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
“谢谢嬷嬷栽培。请受秀雅一拜。”秀雅起身，激动的握着那张发黄的卖身契，象是握住了自己的未来，一弯腰，盈盈拜了下去。
“起来，孩子，牡丹楼虽是风月场所，却也能出大富大贵之人，比如你，只是，你这一走，就如我牡丹楼痛失一台柱，我舍不得呀。”杨嬷嬷擦着眼泪说。
“嬷嬷，我走了，还有晓芳妹妹，再说了，以后，嬷嬷还会不断地发现新人。”秀雅起身，生怕杨嬷嬷改变主意，急忙说：“秀雅临走前还有一事，求嬷嬷帮忙。”
“什么事，只要嬷嬷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请嬷嬷赐玲玲给秀雅做陪嫁丫头。”秀雅清清楚楚地说，妩媚的眸子里，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啊？”杨嬷嬷大吃一惊，玲玲是秀雅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她要走了，还不放过她。
“这对嬷嬷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秀雅小嘴一张，轻声说。
“不难，不过，这事要玲玲自己答应才行。”杨嬷嬷迟疑地说：“一白公子已和玲玲情定终身，嬷嬷也不敢强迫玲玲。”
“只要嬷嬷答应放人，其它的，秀雅自有安排。时间不早了，秀雅先回房歇息了。”秀雅起身，向门外走去，又回头说：“我要她明天和我一起去李府。”
“不好，秀雅姐姐要带玲玲走，那我们的一千金，不就泡汤了？”躲在暗处偷听的穿绿衣的丫头，看着秀雅远去的身影，着急地说。
“我们先去通知玲玲，让她躲起来。明天，秀雅姐姐找不到玲玲，也不敢误了上花轿的时间，等她进了李府，我们再放出风声，让大家都知道，玲玲是一白公子的夫人，和一白公子定了终身，这样，秀雅姐姐顾忌着一白公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牡丹楼要人了。我们的一千金，也不会泡汤了。”穿红衣的丫头低声说。
“红儿姐姐，你真是太聪明的。”绿衣丫头拉着红衣丫头的手，急急朝后院的地窖奔去。这会儿，她们也顾不得向杨嬷嬷求情了，先救玲珑要紧。毕竟，一千两金子，对她们的诱惑，不是秀雅能阻止的。
“玲玲，马上跟我们走。明天就来不及了。”红儿一口气将听到的告诉了玲珑。
“可是，我举目无亲，躲到哪里去？”玲珑一听秀雅要带她去李府，急得小脸发白。
“先去我家躲躲，我家就在城郊不远，等过几天，风平浪静了，我再和杨嬷嬷说，接你回牡丹楼。”绿衣丫头说。
“谢谢二位姐姐相救，玲玲如有出头之日，定当厚报。”玲珑一弯身说。
“好了，快点，你先穿上我的衣服，与绿儿出去，我得先在这呆会。防止有人来查夜”红儿利索地脱下身上的衣服，和玲珑换了。
“跟在我后面，别出声。”绿儿轻声说。
二个人悄悄绕过后院，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顺利出了牡丹楼。玲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头，望向李府的方向，心里发誓，一白哥哥，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天，牡丹楼后院乱成了一团糟，秀雅因为找不到玲珑，只好叫了小月做陪嫁丫环。大发雷霆，杨言和牡丹楼没完。话是这么说，杨嬷嬷倒是放下了一条心，秀雅嫁进李府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来牡丹楼这种风月场所了，就是普通的良家妇女们也不敢来牡丹楼，何况李帅府的少夫人？
七天后，在红儿和绿儿的努力下，杨嬷嬷又满心欢喜地将玲珑接来了牡丹楼。不是要她做洗衣奴，而是做为牡丹楼的红妓暗中培养，由杨嬷嬷亲自教她琴棋书画。
十年后，玲玲一挂牌，就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红妓。
每天。牡丹楼上上下下，人满为患，那些王孙公子们，怀抱千金，争先恐后来到牡丹楼，只为一睹京城名妓夜来香芳容。
玲珑早就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用二千两金子买回了一白的那支玉瓒。
夜来香的眼神，浅笑，身段，舞姿，都让那些王孙公子们如痴如醉。
夜来香是玲玲艺名，就连李逸也没想到，一夜之间，红遍京城的夜来香就是当年那个洗衣丫头玲玲。
夜来香的家世，背景，容貌，成了京城里每个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玲珑总会一个人，偷偷离开牡丹楼，来到河边。看那棵已有碗口粗的柳树，柳树下的小石子，已堆了半个树高了。
每一次来，她都会带来一颗小石子，放到树下。然后，静静地祈祷，奇迹会出现，一白哥哥，会突然出现。可是，十年了，奇迹一次也没有出现。一白哥哥，已经去了十年，当年的那支玉瓒，都已被玲珑抚滑了，一白哥哥，却依然音讯杳无。
这个世界没有变，河还是那条河，树还是那棵树，只是，一白哥哥，不在了。自己的世界，没有了一白哥哥，就没有了任何光亮，宛如，这夜色下，静静流淌的小河，再没有一丝波澜。
“回去吧，他不会回来了，听说，西凉国的士兵攻到英洲了。你知道吗？英洲，离皇城，只有五十公里了。”杨嬷嬷的声音在黑暗中突然响起。
玲珑没有回头，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这越垒越高的小石子，轻声说：“如果，他不回来了，这堆石子，就当是我为他造的坟墓吧。”
“孩子，别傻了。现在，京城里人心惶惶，听说，皇上正派人去和西凉国主将求和。那个李帅和一白公子，也许，早就。。。。。。”杨嬷嬷走近，拉起跪在地上的玲珑，呜咽道：“一白公子知道你有这份心，也该含笑九泉了。”
“不，不会的，一白哥哥说了，等他到了十八岁，就会娶我，就会让我做他唯一的正房夫人。”玲玲挣脱杨嬷嬷的手，悲愤地说：“一白哥哥不会死的，不会的。他一定，在某个角落，等我。”
“回去吧。明天，还要接客呢。”杨嬷嬷轻轻抱住玲珑，抚摸着她的头，轻轻擦拭着她的泪。
夜色中，一胖一瘦二个身影，相依而行，慢慢远去。
河边，柳树下，只留下，一地的小石子，一地的凄清。
PS：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倚，可怜的痴心的玲珑，又将等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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