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小情觉迷录（9）
对了，朕是什么时候发现她重生的呢？
那个也很早很早，早到松子，早到逛御花园她偶然提起翊坤宫的染病宫女，早到从她生产后，指着弘昕说，皇上，这一只很眼熟。
很眼熟。
她能梦到双生子，能梦到孩子的性别，能梦到孩子的长相是不是相同，这一切其实都不同寻常。
如果说，母子连心，那朕是孩子的皇阿玛，也理应连心才对。
朕.......朕很显然，连不上。
仪欣就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朕不怪她有秘密。
莞贵人和皇后的死都是朕亲自动的手。
仪欣不是弑杀之人，她温暖大方，通情达理，偶有骄纵顽劣的时候，也是对朕骄纵顽劣。
她掌管后宫十二年，从来没滥杀无辜，从来没有冤假错案，从来没有克扣宫女太监，反而处处大方，私下里频频填补。
她手上清清白白，这么多年只处置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李四儿。
她是一个信鬼神的人儿，最怕什么阴曹地府阎王爷的荒唐事，杀人，她自己那二两胆子都不够用。
无妨，朕不怕。
朕杀孽无数，能替仪欣担下一切责罚。
历来，废后不太容易，但是，这次格外简单。
缘由只有一个，皇后禁不得查。
欣常在小产，莞贵人失子，芳贵人小产，王府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她的杰作。
就连纯元，她的亲姐姐，都是她筹谋杀害。
朕当时确实愤懑，但是，有些清晰的知道，对纯元此番遭遇的感慨和同情，甚至不如朕马上要废后，马上要让仪欣做朕的妻子，那种兴奋感，来的强烈。
算了，殊途同归，皇后该死就对了。
朕将皇后的把柄连同皇额娘的所作所为，一封密函打包扔进了翊坤宫。
需要有人替朕开口。
雍正三年正月，朕废后，大肆公布皇后累累罪行，将她所有不堪都显现于世人面前。
什么？你说皇家颜面？
错了，皇后越不堪，朕的仪欣兴办女学的奔波，设立善堂的筹划，越是容易成功。
皇后越不堪，仪欣，越优秀。
终于有空静下心来了。
近日朝政繁忙，她贪凉吃了许多乳酪冰碗，葵水期间总是腹痛难忍，总会疼很久。
汤药要喝，还要控制用冰，她不爱喝姜汤，也不喜红糖，实在是挑剔。
夏日乾清宫的乳酪冰碗都是限量的，朕不允许多食。
但是，没拦住弘煜和弘昕的孝心，二人每个人分给仪欣半碗，她添一些，吃的就多了。
日日如此，朕竟是半个月后才发现，有这回事。
一个慈母，两个孝子。
很好。
朕也不敢凶她，省得她泪眼朦胧地说一些…皇上，你凶我我也爱你…的话，让人生不起气来。
这么多年了，她只会这一套，也不换新鲜词，偏偏…朕仍旧吃这一套。
可是，她腹痛难忍的时候，也是泪眼朦胧的，像是只快要断气的小猫，面色苍白，毫无活力。
朕要将弘煜和弘昕揍一顿，她拦着不让，偏偏说一些“朕不疼她了”的话来气人。
弘煜和弘昕实在是不像话，已经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额娘，让她吃苦。
朕时常叮嘱弘煜和弘昕，他们作为男子汉应该照顾他们的额娘，谁知，给她培养出两个体贴的狗腿子。
朕总是时常担忧她，比担忧两个儿子加起来还多。
她总是贪吃，贪睡，怕热贪凉，每一个小毛病背后，都有她躲着朕做的鬼鬼祟祟的坏事。
其实原则性的问题上，朕还是很严肃的，不让吃就是不让吃，不让碰就是不让碰，任她怎么讨饶都没用。
她就是这样的人，一点点诱惑能惹得她蠢蠢欲动，只要人管着就能老老实实。
她今日似是觉得愧疚，抱着朕的腰说，还好朕疼她，说朕将她照顾的很好。
朕同她在一起十二年了。
将她照顾的很好这件事，有很多成就感，在某些方面还是觉得很亏欠她。
她生下两个孩子，时常黏着她，让她不能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朕朝政繁忙，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般，时常陪伴她出宫。
某晚，她同朕躺在床榻上，说她非常高兴，说京城中在旗女子的地位大大提高，很多女子的丈夫会迎着她们回家。
朕一怔。
朕回想许久，仿佛都是她在等朕下朝，在她出宫的时候，极少在宫门处迎过她，更是极少出宫接她回家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很好，从来不抱怨这些事情，朕某些时候会不知道怎么对她好，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那日，她出宫，去女学那边查账，日暮西垂时，朕在女学门口处，带着弘昕和弘煜接她回家。
所有人跪倒一片，只有她冲着朕跑过来，来来回回高兴地问，朕怎么来了，问朕等的久不久，问朕可不可以同她一起去京西的点心铺子。
朕说，好。
朕能感觉到她很高兴，朕突然变得矫情和感性起来，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抽出时间来接她。
这样就能让她多高兴一点。
朕仿佛是在怎么疼爱她这方面少一些天赋。只能慢慢去学。
朕同她说：“仪欣，朕以后都来接你回家。”抽时间也好，挤时间也罢，寻常百姓的夫君能做的，朕也想做。
弘煜和弘昕附和：“儿子也要来接皇额娘回家。”
回宫当夜，朕凶了她。
问她为什么明知道葵水期间要腹痛，还是要吃冰的。
她哭，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说，先甜后苦就是甜，先苦后甜肯定苦。
这么没道理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气人。
朕听不得这么气人的话，一只手掐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就教训了一顿。
她说：“胤禛，胤禛…”
不知为何，朕听不得她嘤咛唤朕的名字，除了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大胆到称呼朕名字，她求饶时，这一招格外好用。
朕咬牙，克制住自己，吓唬她说：“再说什么先甜后苦的蠢话来糟蹋你自己的身子，朕收拾你，一定比你的后苦来的早。”
她又哼哼唧唧跟朕撒娇。
入夜时分，她又觉得难耐腹痛，朕抱着她坐着，让她躺在朕的怀里，搓热手掌，轻轻揉她的小腹，这一幕，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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