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京城里的惊天大戏

半月后，京城。

金銮殿上，一扫往日的阴霾，处处洋溢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

龙椅上的年轻皇帝陆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看着殿下百官，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这些天来，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南边，江南三大世家传来捷报，在林相的妙计之下，“白莲教”的乱匪已是苟延残喘，被剿灭只在旦夕之间。

北边，罗刹国使臣也已抵达京城，虽对“送礼”一事颇有微词，但在林相“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以及“共分辽东”的巨大诱惑下，最终还是同意结盟，不日便将发兵，与朝廷大军，南北夹击陆准。

而那个最让他忌惮的辽王似乎也陷入了内乱。

据说他与富察王妃反目，导致北境索伦部军心不稳，与罗刹人的几次交锋中，都吃了不小的亏。

一切，都在朝着他最希望的方向发展。

那个压在他心头多年的梦魇，终于要被清除了！

“众爱卿！”陆志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辽东反王陆准，倒行逆施，罪恶滔天！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雍！”

“朕意已决，即日挥师北上，讨伐国贼！”

“愿随朕，共创这不世之功者，何在？”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殿下百官，山呼海啸，齐齐跪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激动与贪婪。

仿佛已经看到，辽东那片富饶的土地，和无数的功名利禄，正在向他们招手。

林伯庸站在文官之首，抚着胡须，老眼中满是得意。

这盘棋，他马上就要赢了。

陆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启奏陛下！”一名兵部官员满脸喜色地出列，“江南李家家主，快马加鞭，送来大礼！他们已于昨日，在扬州城外，将白莲教乱匪一网打尽，并活捉了匪首！”

“哦？！”陆志大喜过望，“快！将人带上来！”

很快，几名金甲卫士押着一个五花-绑，浑身是伤的“白莲教匪首”，走上了大殿。

那“匪首”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一被押上殿，便破口大骂。

“昏君！贪官！你们不得好死！我们白莲教，早晚要推翻你们这吃人的朝廷！”

陆志看着他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怒反喜。

“好！好一个乱臣贼子！”他指着那“匪首”，对着殿下百官，大声说道，“众爱卿都看到了！此等乱匪，不杀，何以平民愤？不杀，何以正国法？”

“来人！将此獠，拖出去，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是！”

就在金甲卫士要将人拖下去的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殿外悠悠地传了进来。

“陛下，刀下留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辽东服饰的使者，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来者，不是武将，也不是文官。

而是一个身形枯槁，须发皆白，看起来像个乡下郎中的怪异老者。

正是，鬼手药王。

陆志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在金銮殿上，阻挠行刑？”

林伯庸看到来人的瞬间，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张脸！

虽然此人比他记忆中苍老了许多，但他绝对不会认错！

是他！

那个被他囚禁了二十年的疯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鬼手药王没有理会皇帝的质问，只是径直走到了那个“白莲教匪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

“啧啧啧，气息浮躁，下盘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这也配叫匪首？”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件劣质的商品。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在那“匪首”脖颈的某个穴位上轻轻一刺。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匪手”脸上的血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

他那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也变得痛苦而扭曲。

片刻之后，一张截然不同的，惊慌失措的年轻面孔，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匪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白莲教！我是扬州城的破皮无赖啊！是李家老爷，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演戏的啊！”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集中到了林伯庸的脸上。

陆志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

林伯庸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这盘棋，好像有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你是何人？！”他指着鬼手药王，厉声喝问，试图夺回主动权。

“我是谁，不重要。”鬼手药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重要的是，我家王爷，托我给陛下，带来一份大礼。”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盒，呈了上去。

太监将木盒战战兢兢地递到了陆志面前。

陆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药方。

“这是……”

“‘蚀心蛊’的解药。”

鬼手药王悠悠地说道，“陛下宫中，朝堂之上，想必有不少人，都需要这个东西吧？”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金銮殿上轰然炸响！

所有大臣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同僚，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猜忌。

“你……你血口喷人！”林伯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鬼手药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对了。”鬼手药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我家王爷说，光有解药还不够。这份贺礼，才算完整。”

“这里面，是相爷您这些年来，安插在各处的‘静默卫’的名单。从朝中大员，到边疆小吏，甚至……还有罗刹国的一些贵族。”

“王爷说了，这东西，留在他那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就送给陛下，让他自己，清理门户吧。”

他将那本名册高高举起。

那本薄薄的册子，在这一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是催命符！

是所有人的催命符！

“噗通！”

不知是哪位大臣先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紧接着，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殿中跪倒了一大片。

整个金銮殿，哭喊声，求饶声，乱成了一锅粥。

陆志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又看了看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林伯庸。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一片冰凉。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君主。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提线木偶。

而那根操控着所有人的线，自始至终，都握在那个远在辽东的男人手里。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鬼手药王看着眼前这出人间闹剧，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走到林伯庸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林相，我家王爷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下一次，他会亲自来取您的项上人头，为您，立一座真正的，万古流芳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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