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毒发，内乱起
夜。
扬州城西，一座不起眼的货栈。
这里是“静默卫”在江南的一处秘密据点。
屋里十几个男人围着张破桌子，死寂一片，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是林伯庸养在江南的狼，是三大世家手里最利的一把刃。
可现在，这把刃，怕是要自己先折了。
“头儿，到底怎么了？给个准话行不行？”
一个壮汉终于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问：“京城那边……相爷他老人家……是不是真出事了？”
“我今儿在码头听人嚼舌根，说……”
“说什么说！”
鬼蝠还没发话，旁边一人先低声喝道，“把你的嘴闭上，你舌头不想要了？”
那壮汉脖子一缩，立马噤声。
被叫做“头儿”的，正是江南静默卫总领，代号“鬼蝠”。
他一脚踹在桌腿上，不耐烦的怒斥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安分点！”
“准信没有，谁再胡咧咧，我先拧下他的脑袋！”
鬼蝠一嗓子，让屋里的人彻底闭嘴了。
可他自己的心，实际上比谁都乱。
整整三天，京城那边连个鸟叫都没传过来，这像话吗？
更要命的是，他这身子骨……好像不大对劲。
丹田里像揣了团火，丝丝缕缕地往四肢百骸里钻，浑身上下又燥又痒，好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内力一提，经脉里更是滞涩得厉害。
这感觉……
是“蚀心蛊”要发作的兆头！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对啊，往年不都是快入冬才送解药吗？
今年怎么……足足提前了三个月？
一个念头像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
三大世家送来的那瓶解药……
他娘的是假的？
不可能！
他下意识就给否了。
三大世家和相爷绑在一条船上，他们敢玩这种花样？找死不成？
除非……
除非是相爷，不要他们活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鬼蝠感觉后脖颈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噗！”
他正心神不宁，对面一个兄弟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那血落在木桌上，竟“滋啦”一声冒起一股白烟，腥臭刺鼻。
“呃……嗬……嗬……”
那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双手死死抠着自己的脖子，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翻了下去，在地上疯了似的抽搐打滚。
他裸露的胳膊和脖子上，一条条黑色的筋络飞快地鼓起来，扭来扭去。
好像皮底下有无数活物在乱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根本不似人声。
“老三！”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全吓得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围上去。
“毒……解药是……毒……”
叫老三的汉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即脖子一歪，不动了。
那死相，眼睛瞪得老大，嘴张着，脸上全是黑线，吓人得很。
所有人都看傻了。
“噗通！”
“噗通！”
没等他们回过神，身边又有两个人一模一样地倒了下去。
毒发了！
那瓶狗屁“解药”，根本就是催命符！
“是三大世家！是李善存那帮老王八蛋！”
不知道谁，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
所有人瞬间都通了！
不是相爷要他们的命！
是三大世家那帮杂碎，要过河拆桥！
相爷一倒台，他们这群“狗”，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所以那帮老狐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毒药把他们全解决了，好自己吞下整个江南！
“操他娘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走！杀去李家！剁了那帮狗娘养的！”
“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残存的几个人眼睛都红了，提着刀就冲出了货栈，直奔李家祖宅。
……
李家祖宅，灯火通明。
议事厅里，李善存、谢安石、王浑三个人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转圈，脑门上全是汗。
“不行！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全得玩完！必须马上走！”
王浑嗓子都变尖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走？天大地大，能走到哪儿去？”
谢安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灰败，“朝廷的通缉令八成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那也比在这等死强！”
王浑一把抓起桌上的包袱，里面叮当作响，“我的家当都收拾好了，再不滚就来不及了！”
三人正吵着，府外突然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声。
“李善存！你个背信弃义的老狗！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是鬼蝠的声音！
三个人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没了。
怕什么来什么！
“快！来人啊！护院呢！都死哪去了！给老子顶住！”李善存冲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吼。
可已经晚了。
鬼蝠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进来，李家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这些真正的亡命徒面前，一触即溃。
惨叫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外。
“砰！”
议事厅的大门被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鬼蝠浑身是血，眼睛红得吓人，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答血珠子，死死地锁定了里面的三个人。
“李善存！拿命来！”
“鬼蝠！你……你别乱来！有话好说！我们也是……”
李善存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一张八仙桌后面爬。
“好好说？”
鬼蝠的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那几十个兄弟的命，你拿什么跟老子说？！”
他吼着，举刀就要往前冲。
可就在这时，胸口一阵剧痛，好像被人生生撕开，一股血腥味直冲上来。
“噗！”
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鬼蝠身子晃了晃，一条腿跪在地上，手里的刀也“哐当”一声掉在了一边。
他体内的毒，也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
桌子后面，李善存探出脑袋，看见这副景象，疯了似的笑起来。
“你们这群相爷养的狗！也配跟我们谈条件？现在，都给我去死吧！”
他觉得，这下肯定是稳了。
可他那个“吧”字刚出口。
“咻！”
一支箭悄无声息地飞来，正中他张开的嘴，从后颈穿了出去。
李善存脸上的狂笑僵住了。
他眼睛瞪得滚圆，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随即“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谢安石和王浑裤裆一湿，直接瘫在地上。
这时，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穿黑衣拿弓弩的人。
他们一个个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杀气。
而为首的，是个穿白衣的文士，长得倒是俊秀。
此人正是顾炎。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快不行的鬼蝠。
又瞥了瞥吓瘫的谢安石和王浑，阴阳怪气的说道：“狗咬狗，比想的还有趣一点。”
“现在，戏看完了。”
“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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