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王临北境，兄弟重逢

索伦大营，中军主帐。

富察克齐一身沉重的铁甲，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烦躁地在巨大的沙盘前踱来踱去。

帐内的空气，仿佛都被他身上散发的焦躁气息染得凝重了几分。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沙盘上，那些代表着罗刹大军的黑色棋子，密密麻麻，像一片怎么也挥不去的乌云，压在他的心头。

二十万！

每想到这个数字，富察克齐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索伦部全族男丁拉出来，再加上王爷之前调拨的两万辽东铁骑，满打满算，七万兵马。

七万对二十万，还是装备精良、火器犀利的罗刹正规军。

这仗，拿头去打？

硬拼，那是拿自家儿郎的命去填无底洞。

可若是不拼，身后就是辽东，是那片沃野千里，是无数百姓的家园。一旦防线被撕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妈的！”

富察克齐越想越是心火上涌，一把抓起桌上的牛皮水囊，狠狠灌了一口，又重重地砸回桌上。

“这帮红毛蛮子，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正在他一筹莫展，憋屈得快要爆炸的时候，帐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什么人！”富察克齐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可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进来的三道身影，为首那人一身风尘，嘴角却噙着一抹熟悉的笑意，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妹夫，辽王陆准，又是谁？

“王……王爷！”

富察克齐先是愣神，随即狂喜涌上心头，眼眶一热。

他大步上前，就要单膝跪地。

“行了，自家兄弟，别搞这些繁文缛节。”陆准伸手一把将他托住，力道沉稳。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大舅哥，笑着点了点头。

这头索伦猛虎，比起上次见面，少了些莽撞，多了几分山岳般的沉稳，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许多，像是一把见了血、开了刃的绝世好刀。

“兄长，别来无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富察克齐这个七尺高的索伦汉子，再也绷不住了。

“王爷！”

他“扑通”一声，还是挣开陆准的手，重重跪了下去，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末将有罪！”富察克齐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富察家世代蒙王爷大恩，却识人不明，险些让辽东基业毁于一旦！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陆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去扶。

他知道，这一跪，富察克齐是替整个富察家，替他自己，在向辽东的百姓谢罪。

等他说完，陆准才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拍了拍他肩上的甲片，声音平淡却有力。

“此事，不怪你。”

“要怪，就怪林伯庸那老狐狸藏得太深。”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陆准说得轻描淡写，听在富察克齐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滚滚。

京城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他虽远在北境，也有所耳闻。此刻听王爷亲口确认，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这位年轻的妹夫，手段到底有多通天？

“王爷，您……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富察克齐定了定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二十万大军压境，这么热闹的事，我这个辽王要是不来凑凑，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胆子小？”陆准笑了笑，信步走到沙盘前。

他扫了一眼那片黑压压的棋子，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二十万大军，听着是挺唬人。”他随手拿起一枚代表己方骑兵的红色棋子，在指尖抛了抛，“不过么……”

“在我眼里，跟二十万头待宰的猪没太大区别。”

富察克齐听得嘴角一抽，苦笑道：“王爷，您就别拿末将开涮了。就咱们这点兵力，冲上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谁说要冲上去了？”

陆准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子琪：“子琪，把给兄长的‘见面礼’拿上来。”

“是，王爷。”

林子琪上前，从一个大木箱里，取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富察克齐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林子琪将油布一层层解开。

油布下，是一杆通体黝黑的铁家伙。

“火枪？”富察克齐皱起了眉头，这东西比寻常火枪短了一大截，枪管却更粗，枪托的造型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最让他看不懂的，是枪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机括和纹路。

“这是……”

“开山。”陆准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富察克齐无法理解的光芒，“我辽东兵工厂，耗时三年，呕心沥血之作，第一代后装线膛枪。”

“后……后装线膛枪？”富察克齐听得云里雾里，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跟听天书一样。

“你不用懂它叫什么。”

陆准拿起那杆开山，动作行云流水，只听“咔哒”一声响起，那枪身侧面一个机括被拉开，露出了一个洞口。

在富察克齐疑惑的目光下，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黄澄澄的铜壳子弹，随手塞了进去，再“咔啦”一下合上。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富察克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王爷，这……这就装好药了？火绳呢？通条呢？”

“不需要那些了。”

陆准淡淡道，“你只需要知道三件事。”

“第一，它的射程，是你们手上那些烧火棍的三倍。”

“第二，它的准头，是烧火棍的五倍。”

“第三，它的射速，是烧火棍的……十倍不止！”

“一个合格的士兵，一分钟，可以打出十五发子弹。而且，每一发，都能打穿罗刹人引以为傲的胸甲。”

陆准的每一句话，都让富察克齐的心跳漏掉一拍。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射程三倍！

准头五倍！

射速十倍？！

还能打穿罗刹人的铁王八壳子？！

富察克齐猛地抢过陆准手中的开山。

“王爷……这……这东西……”

富察克齐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这次来，带来了三千支。”

陆准的话，再次让富察克齐的大脑一片空白。

三千支？

“我从辽东铁骑里，挑了三千个眼神最好、手臂最稳的小子，组建了一支新军。”

“我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龙骧军。”

陆准的目光重新落回沙盘，那温和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冰冷与锐利。

“兄长，拿笔来。”

富察克齐下意识地递过一支炭笔。

陆准接过笔，在沙盘上那代表罗刹大军的黑色棋子阵营中，画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叉。

“兄长，看好了。”

“战争的规矩，从今天起，由我们来定。”

“接下来，我会让你，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罗刹人，亲眼见识一下……”

陆准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什么，叫他娘的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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