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无耻阴损
山海关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那沉重的“吱呀”声，像是一道分界线，将身后的安稳与前方的血火，彻底隔绝。
三十万大军，没有片刻停留。
甚至连一口热汤都来不及喝，便再次踏上了征程。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急行军！
所有步卒，卸下了身上多余的甲胄和辎重，只留下了武器，弹药，和三天的干粮。
所有骑兵，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人歇马不歇，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潮水，沿着官道，疯狂地向前席卷！
大地在铁蹄下呻吟。
无数的火把，在黑夜中汇成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火龙，将沿途的夜空，都映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血红色。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疲惫，只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疯狂。
他们不知道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的王爷，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意。
但他们知道，王爷的意志，就是他们的刀锋所指！
王爷让他们三日之内兵临京城，那他们就算是跑断了腿，累死在路上，也绝不会让王爷的军令，耽搁哪怕一秒钟！
整个大军，就如同一台被催动到极限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疯狂地，向着同一个目标转动。
碾碎，前方的一切！
望京紧紧地跟在陆准的身后，小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亲卫甲胄里，几乎要被战马的颠簸给散了架。
他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可他一看到前方那个如山一般沉稳，却又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背影，就死死地咬住了牙。
他抓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一片惨白。
他不能倒下。
王爷，是为了他带来的消息，为了京城里那些正在受苦的百姓，才如此愤怒。
他要是倒下了，怎么对得起王爷的信任！
两日后。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天际，一座巨大而苍凉的城郭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京城，到了。
然而，眼前的这座百年帝都，却与所有人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喊杀震天，没有炊烟袅袅。
死寂。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高大的城墙上，坑坑洼洼，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还有大片被烟火熏黑的斑驳。
城墙垛口，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穿着各色盔甲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涣散，手里的长矛都握不稳，像一群被抽了魂的稻草人。
城门紧闭。
整座京城，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报！”
“王爷！前方探明，京城四门紧闭，城内七王乱军，约莫还有六十余万，但……军心涣散，似乎多日未曾饱食！”
“城中百姓，闭门不出，生死不知！”
斥候带来的消息，让完颜猛等人眉头紧锁。
“这帮狗娘养的，把京城都给吃空了？”完颜猛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陆准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座死气沉沉的城池，缓缓抬起了手。
“让兄弟们，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攻城！”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个时辰后。
辽东大军，完成了最后的集结。
黑压压的步卒方阵，如同一片片乌云，压向城墙。
一百门崭新的“镇北炮”和三百门“开山重炮”，被缓缓推到了阵前，那黝黑粗大的炮口，如同四百只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对准了那扇千疮百孔的朱红大门。
当这支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炮兵阵列出现时，城墙上那群原本还精神萎靡的乱兵，瞬间炸了锅！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是火炮！是辽东蛮子的火炮！”
“我的娘啊！怎么这么多！这他娘的是要把咱们连人带城墙，一起轰上天吗？”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城头蔓延。
就在这时，城墙之上，一阵骚动。
几个身穿锦袍，却显得狼狈不堪的身影，在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为首的，正是胖得像个球一样的靖王陆景，和一脸阴鸷的吴王陆康。
他们看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片，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辽东军，再看看自己身后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残兵败将，两腿肚子都在发软。
但事已至此，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靖王深吸一口气，强行挺起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胸膛，对着城下，声色俱厉地吼道：
“陆准！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带兵围攻京师，意图谋反吗！”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尖锐得有些变调。
然而，城下的陆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只是平静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开……”
“等等！”
就在陆准即将下令开炮的瞬间，吴王陆康突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身旁的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在城楼上展开了两幅巨大的画卷！
画卷之上，一人身穿龙袍，面容威严，正是早已驾崩的太和帝！
另一人，凤冠霞帔，仪态万千，正是他们的亲奶奶，先太后！
“陆准！”
吴王陆康指着那两幅画像，脸上露出了疯狂而得意的狞笑。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谁！”
“这是父皇！这是皇祖母！”
“今天，你若是敢下令开炮，你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炮轰先祖！”
“你就是欺师灭祖，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
“我倒要看看，你陆准麾下的三十万大军，还有没有脸，跟着你这个连祖宗都不要的畜生！”
“来啊！开炮啊！你往这儿打！”
“今天你要是不开炮，我都他娘的瞧不起你。”
“你就是个没卵子的废物，孬种。”
吴王疯狂地拍打着面前的画像，那嚣张的姿态，仿佛已经扼住了陆准的命门，吃定了他！
一瞬间，城下三十万辽东军，齐齐变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站在阵前，沉默不语的年轻王爷。
炮轰先帝与先太后的画像？
这……
这让他们以后，还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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