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们是一家人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切进宿舍，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白夜在温暖中微微动了动，意识逐渐回笼。最先感受到的是均匀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节奏沉稳得像训练场的晨鼓。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正对上一片麦色的肌肤。

徐哲的锁骨近在咫尺，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上面还有一道去年任务留下的浅疤。白夜眨了眨眼，昨晚的记忆慢慢浮现——那个血色的噩梦，队友们的关切，以及...徐哲的怀抱。

“醒了？”

头顶传来带着睡意的声音，白夜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蜷在徐哲怀里，额头抵着对方的下巴。他抬头，正撞上徐哲翡翠色的眼睛。晨光中，那双眼睛像是浸在泉水里的宝石，清澈见底。

徐哲似乎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亲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却强装镇定地松开手，清了清嗓子：“咳...睡得好吗？”

白夜正要回答，一阵夸张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哎哟，这空气怎么突然这么甜啊？”王凯靠在对面床铺上，手里转着军刀，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牙都要被甜掉了。”

白夜这才发现，整个小队的人都围在他床边——周阳拿着医疗包，李昊抱臂站在床尾，方烈正在拧湿毛巾，林涛和杨毅挤在门口，连平时最寡言的凌渊都靠在衣柜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徐哲身上，脸上挂着不同程度的促狭笑容。

徐哲的耳朵更红了，手忙脚乱地坐起身：“你们...怎么都...”

“来看看我们的小狙击手啊。”林涛咧着嘴，露出标志性的虎牙，“昨晚叫得那么惨，还以为你中弹了呢。”

杨毅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会不会说话！”转头对白夜眨眨眼，“我们是担心你，真的。”

周阳已经坐到床边，不由分说拉过白夜的手腕把脉：“心率82，比昨晚正常多了。”说着又去摸他的额头，“体温也降下来了。”

白夜无奈地任由他摆布：“周阳哥，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能把特种兵吓成这样？”周阳皱眉，从医疗包里掏出听诊器，“衣服撩起来，我要听肺音。”

“喂喂，大早上别这么刺激行不行？”王凯吹了个口哨，“人家徐哲还在这呢。”

徐哲抓起枕头砸了过去：“闭嘴！”

李昊适时地清了清嗓子，紫色眼睛扫视一圈，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走到床边，轻轻按住周阳的手：“先让小白缓缓。”然后看向白夜，声音柔和了几分，“做噩梦很正常，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内容，或许会好受些。”

白夜攥紧了被单。那些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鲜血、尸体、徐哲空洞的眼睛...他下意识看向徐哲，后者立刻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我们是一家人。”李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们。”

方烈默默递来一杯温水，眼睛里满是关切；凌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床的另一侧，无声地表达支持；连最爱闹的林涛和王凯都安静下来，表情罕见地认真。

白夜深吸一口气，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昨晚那种干涩的灼烧感终于彻底消失。

“我梦见...”他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我把你们都杀了。”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鸟鸣。

“用刀，用枪...血到处都是。”白夜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都睁着眼睛看我，问我为什么...”

徐哲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然后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白夜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改口道，“有个声音说，杀了你们，我就能通过考核。”

周阳的听诊器“啪”地掉在地上。

“操。”王凯罕见地爆了粗口，“这他妈什么变态梦？”

李昊的眼神变得锐利：“小白，你以前经历过类似的...训练吗？”

白夜垂下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他不能告诉他们前世的事，不能说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谁，更不能说那些“治疗”手段有多残忍。但仅仅是承认这个噩梦与现实有关联，就已经让他胃部绞痛。

“放屁！”林涛突然一拳砸在墙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什么狗屁考核要杀队友？老子当兵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种规矩！”

杨毅难得没跟他抬杠，反而重重点头：“就是！咱们'血狼'小队第一条铁律——同生共死。要考核也是考怎么把队友活着带回来！”

“从医学角度讲，”周阳捡起听诊器，声音有些发颤，“这种梦通常源于极度缺乏安全感。大脑在睡眠中将潜意识里的恐惧具象化...”他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湖绿色的眼睛直视白夜，“你在担心会伤害我们？”

白夜僵住了。这正是他最深的恐惧——那些刻在DNA里的服从指令。他害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变成前世那个冰冷的杀人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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