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站在那里干什么？

医疗室内·清晨

白夜站在病房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他的眼睛还泛着淡淡的红，像是暴风雨过后仍未散尽的阴云。

病床上，徐哲半靠在床头，后背缠满了绷带，翡翠色的眼睛因为止痛药的作用而显得有些涣散。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白夜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站在那里干什么？”徐哲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狠狠磨过一般，透露出丝丝的痛楚和疲惫，“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犹豫着，脚步缓慢而沉重地朝着床边挪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身上。

终于，白夜走到了床边，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徐哲那被钢珠贯穿的后背上。原本，那里应该是结实而富有力量的肌肉，如今却被厚厚的纱布层层包裹，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的木乃伊。

白夜的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道：“疼吗？”这三个字，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生怕会给徐哲带来更多的痛苦。

徐哲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笑容。他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还行啦，比周阳给我扎针的时候疼多了。”

然而，白夜并没有笑。他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哭什么？”徐哲突然抬起手，拇指轻轻地擦过白夜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对待什么绝世珍宝。“我又没死。”

白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他猛地别过脸，不想让徐哲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吼道：“你傻不傻？我不需要你保护！”

徐哲的手停在半空，翡翠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意：“可是我想要保护你啊。”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白夜的心脏。

前世那些冰冷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实验室的白炽灯，锁链摩擦的声音，还有那些研究员冷漠的眼神。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会为了他拼命，更不会有人为了保护他差点丧命。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心中的感动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一滴、两滴、三滴……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伤痛。

“喂……”徐哲看到白夜突然哭了，顿时慌了神，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让白夜如此伤心。他顾不得后背的伤，强忍着疼痛，挣扎着坐直身体，想要安慰白夜。

“你别哭啊，我……我开玩笑的……”徐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让白夜停止哭泣，只能笨拙地解释着。

白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止哭泣，反而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额头紧紧地抵在他完好的右肩上。

徐哲被白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悬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回抱白夜。

“别动。”白夜似乎察觉到了徐哲的犹豫，他闷闷地说，“会扯到伤口。”

徐哲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放下手，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白夜感到不适。

他轻轻地环住白夜的肩膀，感受着白夜的颤抖，仿佛他是一只在暴风雨中无处可归的小兽，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没事了……”徐哲低声安慰着白夜，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白夜的黑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白夜平静下来。“都过去了……”

白夜没有回答。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徐哲低头看去，发现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徐哲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忍着后背的疼痛，慢慢挪动身体，在病床上腾出一小块空间。然后极其轻柔地把白夜放倒，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睡吧……”徐哲用气音说，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白夜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徐哲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快得不像话。他的目光扫过白夜挺直的鼻梁，微微张开的嘴唇，最后落在那双异色瞳上——现在它们安静地闭着，看不出几个小时前还泛着嗜血的红。

鬼使神差地，徐哲低下头，在白夜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我喜欢你……”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从第一眼开始。”

——

走廊·同日中午

王凯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身体斜倚在医疗室外面的墙壁上。他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但看起来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缓缓打开，徐哲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轻轻带上了门。

“睡着了？”王凯见状，随口问道。

徐哲点了点头，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嗯，睡得很沉。”他轻声回答道。

王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哲，调侃道：“又占人家便宜了？”

徐哲的耳朵像是被火烤过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有！”

“得了吧。”王凯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把能量棒的包装纸揉成一团，然后像投篮一样，准确无误地将其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全队都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只有小白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徐哲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闷闷的：“……你们别告诉他。”

“放心吧，我们可没那么缺德。”王凯安慰地拍了拍徐哲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够能忍的啊，喜欢人家这么久了，居然一直都不敢说出口。”

徐哲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那笑容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两人沉默地站在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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