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背叛者
中州边境，黑石山脉深处，圣朝临时行宫。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被强行改造的山体要塞。
巨大的洞窟被魔功生生拓宽，穹顶镶嵌着幽蓝的魔晶，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粗糙的岩壁上刻满了狰狞的魔纹，地面由就地取材的黑石铺就，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与血腥气息，昭示着此地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征服。
秦傲高踞于临时凿刻的玄黑魔座之上，身披暗金流纹皇袍，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在微光下闪烁，如同蛰伏的凶兽。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在肃杀的大殿中回荡。
“带上来。”
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沉重的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两名身披重甲、面目狰狞的魔修押着一个身影步入大殿。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满身血污与尘土，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的伤痕，脚步因铁链的束缚而踉跄。
但他低垂的头颅下，脊梁却异常挺直。
少年被强行按倒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铁链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你就是叶帆。”秦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在少年那低垂的眼帘上。
他注意到，即使在这种境地，这少年的呼吸依旧保持着某种奇异的节奏，仿佛在默默运转着某种功法。
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里，藏着不甘与狠戾，像极了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孤狼——这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叶帆艰难地抬起头，脸颊擦过粗糙的地面，留下血痕。他迎上那足以让寻常修士心神崩溃的目光，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圣皇…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秦傲沉默了片刻，阴影中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有点意思。
“听说……”他缓缓开口，声音中的压力陡然增加，如同山岳压顶，“你还带了一个人来。”
叶帆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垂首道：“回圣皇……正是，我的师姐，姬灵秀。”他顿了顿，语速加快，仿佛急于表功，“只要圣皇能收下我，她……任凭圣皇处置。”
“呵，一个连自己师姐都能轻易背叛的人，”秦傲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该如何相信，你下一刻不会为了别的什么，背叛圣朝？”
叶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急声道：“圣皇明鉴！师姐她……冥顽不灵！我苦心劝她弃暗投明，她非但不听，还斥责我……我这是大义灭亲！只为向圣皇表明忠心！圣朝大势所趋，我只求能为圣皇效犬马之劳，求圣皇给一个机会！”
他语气激动，甚至挣扎着想要向前膝行，却被身后的魔修死死按住。
秦傲注视着他表演，指尖的敲击声停了下来。
整个临时大殿落针可闻，只有魔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叶帆粗重的喘息声。
两侧的魔将眼神各异，有鄙夷，有冷漠，也有若有所思。
良久，秦傲才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带下去。”
叶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圣皇！我……”
两名魔修毫不客气地将他粗暴架起，铁链哗啦作响，拖拽着向殿外走去。叶帆的呼喊声在粗粝的岩壁间回荡，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圣皇！我的忠心天地可鉴啊！圣皇——！”
沉重的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秦傲坐在魔座上，目光幽深地望向石门方向，指尖重新开始无意识地敲击。
——
阴暗潮湿的临时牢房，由天然洞窟改造而成，角落里堆着散乱的枯骨，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血腥味。
叶帆被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铁门哐当一声锁死。他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彻底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道披着猩红披风的身影停在栅栏外，几乎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
战无极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角落里如同败犬般的少年，俊美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讽。
“呵呵……”他低沉的笑声在牢房里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下界来的废物，果然只会摇尾乞怜，为了苟活，同为下界的同伴都能双手奉上。”
叶帆缓缓抬起头，脸上沾满污秽，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
他平静地迎向战无极的目光，声音因虚弱而嘶哑，却异常冷静：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长安所做的，不是过负隅顽抗而已，唯有圣朝……才是天命所归。归顺强者……何错之有？”
战无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芒，随即化为更深的嘲弄：“好一个天命所归。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收下你？要知道，局势到了目前这一步，我们已经是碾压之局。”
叶帆沉默片刻，低声道：“就是那位……也不敢小看仙灵圣地的祖师。灵界他苦心经营多年，后手无数，而我……能让你们赢得更加轻松。我只求……一个机会。”
战无极高傲地审视着他，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莫测：
“机会……我会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猩红披风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脚步声逐渐远去。
牢房再次陷入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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