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夜探敌营
另一边，望州城，抗圣盟秘密据点。
夜色如墨，将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温柔地包裹，只留下几点零星的灯火，在微凉的夜风中摇曳，如同这座孤城中仍未熄灭的希望。
室内，一盏昏黄的油灯将三个久别重逢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江澈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额发。映入眼帘的不是圣朝修士狞恶的面孔，而是两张无比熟悉、刻入骨髓的脸庞。
“大师兄……二师兄……”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守在榻边的萧尘和韩煜立刻俯身过来。萧尘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轻轻按住江澈的肩膀：“醒了就好。感觉如何？”
韩煜虽未说话，但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眸中也清晰地映着关切。
看着两位少年时代便开始一同修行、一同嬉闹、一同被师尊教导的师兄，江澈眼眶骤然发热。
这十五年的颠沛流离，让他几乎回到了当年在鬼域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萧尘小心地扶了他一把。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江澈的声音哽咽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见到你们，真好。”
韩煜递过一碗温水，言简意赅：“先喝水。”
简单的动作，熟悉的默契，瞬间将时光拉回了仙灵圣地那段无忧的岁月。
三人相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兄弟重逢的喜悦在沉默中流淌，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与疲惫。
门口的洪龙象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升起连他也说不清的羡慕，随后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
而萧尘仔细探查了江澈的伤势，眉头微蹙：“星采师妹处理得很及时，但归元境修士的全力一击……道基略有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以你的警觉，怎么会主动惹上自己敌不过的敌人？”
江澈喝下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些，脸色却因回忆而变得凝重起来。喜悦过后，那险些置他于死地的危机和用命换来的情报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是为了探查一个消息，”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急切，“师兄，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什么？”萧尘温和的目光骤然一凝。
韩煜周身的气息几乎瞬间冰冷下来，室内温度骤降。
“具体是谁，我没能完全确定，”江澈语速加快，因激动牵动了伤势，咳嗽了两声，但他毫不在意，“我潜伏在圣朝一个据点附近时，偷听到两名高阶修士的谈话。他们提及，我们十人之中，已有一人暗中投靠了圣皇秦傲，并且……并且帮助圣朝，擒住了一位我们的同伴，作为投诚的‘礼物’！”
“擒住了谁？”萧尘的声音沉了下去，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们没说名字，只以‘那位大人’代称，言语间极为恭敬，似乎那位被擒的同门身份特殊……”江澈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正因听到这惊天消息，我心神震动，不慎泄露了一丝气息，才被那归元境的修士发现并追杀……我拼死才逃到望州城外……”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油灯的灯芯噼啪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反而更衬得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叛徒！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十人，皆是师尊陈长安与师门精心挑选，承载着下界亿万生灵的希望，跨界转生至此。他们是战友，是兄弟姐妹，是在这绝境中彼此最该信任的人！
是谁？竟然背叛了师门，背叛了师尊，背叛了所有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的人？甚至还亲手将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同门！
韩煜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他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与一种被深深刺痛的情绪。仙灵圣地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师门，更是给予他新生和归属的家。
陈长安师尊，小师妹，每一位同门……这份感情是他冰冷外表下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谁？”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掉冰渣。
“无法确定。”江澈痛苦地摇头，“消息太模糊了。”
萧尘沉默片刻，俊朗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他作为大师兄，考虑得更多。“此事关乎存亡，必须查清。但绝不能打草惊蛇。对方既能擒住我们的人，其实力或手段定然不凡，且必受圣朝重视，守卫定然极严。”
他看向韩煜：“韩师弟，除了抵天一剑以外，想来由你最擅长遁术，由亲自你前去探查，最为合适。首要目标是确定被关押的同门是谁，身处何地。若能查到叛徒身份更好，但切记，安全第一，一旦暴露，我们可能满盘皆输。”
韩煜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好。”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但萧尘和江澈都明白，这件事由韩煜去做，最是合适。
夜色更深，韩煜如同一缕融入阴影的轻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据点，向着望州城原本城主府的方向——如今已是圣朝在此地指挥中枢的所在地——潜行而去。
圣朝的守卫外紧内松，大战在即，主力皆调往前线，后方虽巡逻不断，但对韩煜这等长生境的强者而言，并非难事。
他如鬼魅般避开一队队巡逻兵，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丝线，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他听到了不少士兵的闲聊，多是关于前线战事和对圣皇、圣子的崇拜之言。他潜入了几处可能关押重要人物的地牢和密室，却一无所获。
直到他靠近指挥中枢核心区域的一处偏僻殿宇。
这里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甚至布置有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但越是如此，越显得可疑。
韩煜耐心蛰伏，如同最老练的猎人，等待时机。终于，他捕捉到两名换岗修士的低语。
“…里面那位，还真是硬气，这么多天了…”
“嘘……慎言！战圣子吩咐过，关于那人的事情，绝不可外传……”
“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不过战圣子似乎并不是十分看重那人，明明投诚了，却还关着……”
“看不懂了吧？莫名归降，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诈。”
那人？是谁？
韩煜的心脏猛地一沉。
强烈的怒火和寒意交织在他心头。
他强行压下情绪，趁着守卫交换岗位时一瞬的松懈，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凭借高超的秘法悄然穿过了阵法屏障，潜入殿内。
殿内比想象中更加幽深寂静。
走廊尽头，是一间加强了禁制的牢房。
隔着光华流转的栅栏，韩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口，坐在简陋的石床上，身形略显单薄，正是叶帆！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眼证实，依旧让韩煜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和背叛的痛楚。
真的是他！仙灵圣地的三代弟子，星采的弟子……他竟然真的投靠了圣朝！
韩煜眼神冰寒，杀意几乎要抑制不住。但他还记得首要任务——确认被关押的同门。
他仔细观察牢房内外，却并未发现第二人的踪迹。
或许被关在别处？韩煜心思电转，决定先制住叶帆，逼问出同门下落和叛变细节。
他的身影如一道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牢门前，手中幽光一闪，就欲破解禁制。
就在这时，背对着他的叶帆，却忽然发出一阵低沉却清晰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
笑声在寂静的牢狱中回荡，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得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韩煜动作猛地一僵。
只见叶帆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韩煜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嘲弄与冰冷的表情，目光精准地穿透阴影，落在了韩煜隐匿的身形上。
“潜伏这么久，真是辛苦了。”叶帆的声音带着笑，却冰冷刺骨，“猎物既已现身，诸位，还等什么？”
“轰！”
牢房四周的墙壁骤然亮起繁复的阵纹，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笼罩而下，将韩煜周身空间彻底锁死！与此同时，一股磅礴无比、充满杀戮战意的恐怖威压从通道另一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通道尽头，一个身影缓缓步出。
他身着圣朝圣子服饰，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出鞘的神兵，锐利无匹，周身弥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沉重无比。
第七圣子，战无极！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战鼓的节点上，敲击在韩煜的心头。
战无极的目光落在被阵法显出身形、困于原地的韩煜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果然来了。叶帆，你这份投名状，分量不轻。”
韩煜屹立在禁锢阵法中央，周身寒气肆溢，仿佛能将脚下的地面都冻结。
他看都未看战无极一眼，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死死锁在牢房内一脸“果然如此”的叶帆身上。
无尽的怒火、彻骨的寒意、以及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后捅刀的巨大痛苦，在他胸腔中疯狂肆虐，最终全部化为最极致、最纯粹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手，一柄薄如蝉翼、通体幽蓝的短刃自他袖中滑出，刃尖直指叶帆，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叶、帆！师门何负于你？！”
韩煜语气无比冰冷，他对仙灵圣地和陈长安的感情十分深厚，无法接受任何人背叛仙灵圣地。
战无极轻笑一声，一柄缠绕着血色煞气的长枪已然在手，枪尖微抬，锁定韩煜：“何必与将死之人废话。韩煜，我听说过你，你的名字，在我的猎杀名单上，可是前列。”
一方困于阵中，怒火焚心；一方蓄势已久，杀意盎然；另一方则稳坐牢笼，笑容冰冷。
三方对峙，剑拔弩张，空气紧绷如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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