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依依不舍
那一支红烛点完了,只剩一小盘蜡油,房里剩下五支白烛,烛光清朗了许多,更显得他的脸正气方刚。
“那你……”
徐怀策伸出一指放在白语晖的唇边,“别问了,时机成熟了,你自然晓得了。”
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出实情,她也不愿再追问,只道:“我不管你在哪里,做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都随你的便。不过,你我身为夫妻,隔三差五地总要见面。”
“那我办不到。”徐怀策低低地搭声。
“这个不肯告诉我,那个办不到,怪不得那么快寄放妻书给我。可惜,我把那一封放妻书给撕了,这辈子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休想不要我!”白语晖满腹怒气,叉腰斥道。
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徐怀策不再辩驳,只道:“我争取两三个月来看你一次。”
“两三个月,你说起来轻巧,对我坐闺房数日子等你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说,两个月和三个月有天壤之别。你把话说明白了,到底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休想含混不清地糊弄我。”
他又何尝不是度日如年,也期盼着能尽快再见,便答道:“两个月。”
白语晖接话道:“今天是八月二十八,下次再见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八。倘若十月二十八,你不来,我便找别的男人去。”
“我是你的男人,除了我,你谁也不许找!”徐怀策面色矜冷,音调凌厉地警告。
忽然,白语晖噗嗤一笑,笑颜如花。
徐怀策不知所以,追问:“你笑什么?”
“我终于发现你的好。”
“我对你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发现我对你的好?”徐怀策鹰眸内敛,霸道地将她推倒在床,双眼被欲念侵袭,“还不快说我哪里好?”
“别的好处且不说了,单说你最独特的好处——跟你在一起了,不用喝避子汤,也不用担心会怀上身孕,简直太好了。”白语晖越说越觉得自己捡到了个一宝,欣喜若狂。
徐怀策却倏地倒在鸳鸯被上,闷闷不乐。在他眼里,净身当太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致使他跟挚爱此生没办法拥有亲生骨血,生出一个或几个融合两人优点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一点,他娶了她后,才迟迟没有强求她同房。
白语晖察觉到他怅然若失,便半撑着身子看他,“我说错话了?”
“你现在这么想,以后年纪慢慢大了,会改变主意的。”徐怀策冷声道。
世事无常,白语晖也不敢打保票,拿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娇媚无比的声音道:“我还想试试你的剑。”
“那你自己来。”
“我……我不会。”白语晖忙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臊出个大红脸。
“那就依葫芦画瓢。”
徐怀策不知从哪变出一幅避火图,图上的女子跨坐在男子身上……
白语晖只看了一眼,忙把头低下,“我才不要呢!”
“是你说要的。”
一室旖旎。
寅时三刻,白语晖因浑身酸痛太过乏累,在徐怀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他听着房门外一声又一声的狗吠,终是狠下心把手臂抽了出来,取出那一方落红的白帕子,放进了衣袖里。他把鸳鸯被换成之前的被子,替她掖好了被子,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便跳窗而出。
趁着天色未明,他与钟尚各自骑上马匹,奔出城去。
到了荒芜人烟之处,日已上三竿,钟尚以吃早饭为由,叫停徐怀策,一同下马在路边吃早饭。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吃早饭的地方?”徐怀策勒紧缰绳,并不下马。
“昨晚我偷了不少烧鸡烤鸭,够咱们饱餐一顿的。”钟尚把两匹马绑在树荫下,自拿着装干粮的小包袱,将小包袱放在溪边,直接打开了——整只烧鸡、烤鸭、猪肘子、神仙富贵饼、大耐糕、梅干菜肉饼和几个酥梨。
“这些是你从喜宴上顺来的?”徐怀策一见这些东西,便猜出了来路。
钟尚点了点头,“徐校尉,你放心,我拿这些东西的时候,没人看见的,只管放心吃吧。”
话毕,钟尚抓起一只烧鸡,撕了半边递给徐怀策。他折了一根树枝,将外皮拔了,再戳着半边烧鸡,文雅地吃了起来。
吃得半饱,钟尚忍不住抱怨道:“徐校尉,你说好了只跟夫人呆一个时辰,结果呆了三个半时辰。这可苦了我了,等的那叫一个抓心挠肺。”
因得到了白语晖,徐怀策仍是心满意足的,即便听出钟尚有怨言,还是问明缘由。
钟尚一边大口吃肉,一边问:“昨天白府办喜事,洞房热闹是不必说的,那些喝醉酒的宾客,趁机调戏小丫鬟们,也有狎戏子的,乱得很,简直没眼看。我看得饿极了,去灶屋拿了不少吃的,饱餐了一顿,也算打了个牙祭。”
“这回吃就吃了,我也不好再说你,只是下次的话,可不许贪吃,免得被人发现了惹出麻烦。”
钟尚答道:“徐校尉,咱俩跟肖总兵说去家乡喝喜酒,军中有不少人不服,还是肖总兵力排众议,准了咱们的请求。他只给了咱们两天机会,今天傍晚必须到营,你不肯牵白府的汗血宝马来,恐怕是赶不到了。到时候,咱们会被军法处置的。”
“并非我不肯骑汗血宝马,而是她费了一番心思把汗血宝马从督主府弄到白府,京里人人都晓得白府有一大一小两匹汗血宝马,若是我把两匹汗血宝马都牵走了,未免动静太大。官府的人追查起来,未必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是以,我才没骑汗血宝马的。”
徐怀策吃完那半边烧鸡,便将手放进小溪里洗了一把,冰凉的溪水令他暂时忘了那些儿女情长,只关注着眼前的难事,便又继续道:“骑不骑汗血宝马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及时赶回去,尽快立军功。之前肖总兵总不肯下定决心偷袭鞑子,这次回去,无论如何都要说动他,尽早实行计划。”
“徐校尉,你是想早点打完鞑子,早日跟夫人团聚吧?”
徐怀策被说中心事,淡然一笑,便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骑马远去。
“徐校尉,我还没吃完呢!你倒是等等我!”
钟尚舍不得丢掉这些吃食,慌慌张张地提拎着四个角,扭着打了个结,便赶着去骑马,奋起直追。
徐怀策一心一意地骑马赶路,脑子里想的全是她睡醒了么?身子疼不疼?醒来没看见自己的话,会不会又哭了呢?
许是心有灵犀,睡在卧榻上的白语晖忽地惊醒,身边空无一人,大红鸳鸯被也没了,房里一切如常。
难道昨晚是一场春梦?
她举起双手伸懒腰,浑身的酸疼与下半身的酸胀,是那么明显,昨晚与她欢好的男人真是他!
他悄然而来,悄然而走,是怕她在大喜的日子里难挨过去,才特来相伴么?
一想到他答应十月二十八再来,今儿个已是新的一天,离见他又近了一天!
“宝菡!宝娟!宝玲!”
站在门外等着使唤的四大丫鬟,齐声回道:“大小姐,我在。”
“你们进来替我梳妆。”
四大丫鬟各有职责:宝菡捧水洗脸和更衣,宝娟篦头,宝玲化妆,倒是宝荣一向是干上夜的活,早上伺候大小姐起床用不着她,她闲了两天,也不好光顾着玩什么也不干,便主动去铺床。
宝荣一提起被子,清淡好闻的香味从被窝里透了出来,半跪在床上,将被子折了三下,呈长条状。接着,她把玉枕放正摆好,却无意间发现枕下那一沓银票和一张泛黄的纸。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竟是女人出嫁时压箱底的避火图!
白语晖在镜中看见宝荣拿起了那两样东西,心里很是慌乱,又想着立刻去夺下来,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么?她按捺住烦闷不安的心,静等宝荣前来问话。
宝荣却没好意思问,只当昨晚大小姐喝醉了酒,闲着无聊把箱笼打开了,数银票看避火图玩,并不怀疑有什么其他的事,便悄悄地打开箱笼,将银票与避火图一齐收了进去。
这时,有下人来问:“大小姐,新姑爷在前厅敬茶,就等您一个了,还请快点过去。”
“好,我这就来。”
丫鬟们快快替白语晖打扮好了,她走了几步,腰有些酸疼,身下也怪怪的,怕被丫鬟们看出异样,便捂着腰道:“昨晚我睡到半夜,忽然来了兴致数自己有多少银票,数着数着就那么睡了,定是玉枕磕到腰了,疼死我了。”
“大小姐,您这么小的年纪就腰疼,那可了不得。”宝菡极为关心,劝道:“我听人说,女人生育后,十个有九个落下腰疼的毛病,疼起来的时候,就跟腰被一把刀劈成了两半,直都直不起来。”
“那不就成了个废人?忒可怕了。”白语晖露出惊恐的表情。
宝娟宽慰道:“大小姐,您别听宝菡说得悬乎,妇人生育后还要带孩子下地干活,一天到晚地弯腰,能不腰疼么?您是没睡好才腰疼,好好养两天便好了。”
腰疼容易养好,那身下的痛楚,多久才能好?白语晖满是疑问,却不敢开口问,只得默默承受,心里把徐怀策骂了千万遍。
(https://www.24kkxs.cc/book/4055/4055894/1111099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