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荒谬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陆砚初无言以对。
他自然是看重血脉亲缘的，可陆月月……
一想起孩子稚嫩天真的笑脸，陆砚初实在无法割舍。
明明这一切都只是无心之举，是巧合，偏偏母亲非要将这一切怪罪在陆月月身上。
但顾氏此时此刻语气坚决，表情更是严肃，陆砚初知晓她也是为了侯府，争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视线轻易，落在宋知微身上，似乎是在暗示她开口斡旋一二。
宋知微感觉到陆砚初的视线，但她假装一无所知，微微垂着脑袋跟在顾氏身后。
平心而论，宋知微并不讨厌陆月月，更没有想要将陆月月赶出去。
现在不出言相帮，只是单纯的不想帮陆砚初。
宋知微想：那我被人泼脏水误解之时，你陆砚初何曾替我出言辩解过？
这种有口难言的滋味如何？
她轻轻吐了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畅快。
她想，她果然还是做不到无怨无悔。
她是人，而非草木，付出了情感，不说得到回报，也不能被对方欺压吧？
转日一早，顾氏请了城中有名的道源天师来府中看风水。
道源天师约莫四十来岁，身形消瘦，着一件灰白袍子，被风一吹，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道源天师端着罗盘在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静悠阁前。
“煞物就在此处。”
“还请天师出手解决煞物！”
道源天师轻轻颔首，想进静悠阁，被周虎拦在了院门外。
“侯爷的居所，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顾氏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天师，你快让开。”
“老夫人，侯爷有令，今日不见客。”
顾氏不是蠢人，周虎三番两次的阻拦，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顾氏气笑了，但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先请道源天师去花厅稍坐，让人把宋知微寻来。
宋知微一早就听说顾氏请道源天师一事，结合昨日顾氏说陆月月不祥的话，瞬间明白了什么。
此刻顾氏的下人来请她，亦在她的意料之中。
宋知微没有推脱，这样的热闹她在别处看过，但万万没想到，在侯府居然也能出现。
真是叫她开了眼。
必须得去瞧个清楚明白。
顾氏就在静悠阁外站着，见到宋知微前来，一把拉住了她：“知微，你必须要帮我跟砚初好好说说！”
“道源天师是得道高人，经常有贵人请他去看风水，断然是不会胡言乱语的，他说煞物在静悠阁，那就一定在静悠阁。”
“砚初这会儿还在犟脾气，你进去好好和他说清楚，我这么做，是为了侯府着想，为了他着想。”
顾氏言语殷切，抓宋知微的力气不小，仿佛抓住的不是手，而是救命稻草。
宋知微恍惚了一下，记起当年，她说她愿意嫁给陆砚初冲喜时，顾氏的神态和动作，和眼前如出一辙。
“我试一试。”宋知微安抚的握了握顾氏，“只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侯爷一定会听我的。”
“他若不答应，你便求他，跪下求！”顾氏忽然语气肃冷，“不把煞物弄走，侯府如何安宁？！”
宋知微怔了怔，胸口掠过一抹凉意。
她深深看了眼顾氏，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走向院门。
“周副将，你同侯爷说一声，我有事和他相商。”
周虎一脸冷漠：“侯爷说了，今日不见客，意思就是谁也不见。”
宋知微冲顾氏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母亲，侯爷不见我。”
顾氏气了个仰倒。
宋知微忙上前扶她，被顾氏狠狠甩开。
顾氏死死盯着院门，胸口剧烈起伏，隐隐有要气死在这里的架势。
但片刻后，顾氏毫无征兆的甩袖离开。
宋知微跟上前，想安慰一二，被顾氏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宋知微乐得清闲，回账房继续盘账。
莲心一边替她添茶水，一边小声嘟囔：“明明是侯爷不敬长辈，老夫人冲您发什么脾气？”
宋知微看完最后一本账本，总算能歇息片刻。
“荷香回来了吗？”
“奴婢去瞧瞧。”
莲心放下水壶，去外间看了一看，再进屋，是和荷香一起进来的。
“打听到了吗？”
“回禀夫人，如夫人所料，昨夜大夫人的确去找过老夫人，不止昨夜，前夜也去了。”
宋知微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和她猜的一样，是李雁卉的手笔。
估计陆秋韵吃积食，被陆月月推吐血，以及摔下床，还有老太太摔倒，都是李雁卉的手笔。
做这些，就是为了将陆月月赶出去？
可，有这个必要吗？
宋知微不明白李雁卉行事动机。
按道理，李雁卉有子嗣，虽说是个女儿，也是能在侯府立足的。
顾氏和陆砚初对她们母女可谓是呵护备至，什么都是府里的头一份。
难道，是觉得陆砚初对陆月月太重视，会分走属于陆秋韵的嫁妆？
宋知微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
可荒谬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陆砚初不让人进静悠阁，除煞一事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侯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宋知微总觉得这份安静之下，暗流涌动。
这日，宋知微早早出门了。
她得去东厂看看那名锦衣卫的情况，若是顺利，在年前能把张老接出来。
依旧是去城外换装，乘坐哑奴赶的马车去了东厂。
大门处的锦衣卫看过她腰间的令牌，便放人进去。
等她走进房间，瞧见那名锦衣卫坐在床头喝药。
能坐起身了？
宋知微眼睛一亮，走上前询问，“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
锦衣卫猜出对方应该就是替自己诊治的玄清神医，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宋知微一边听，一边替他把脉，又拆开纱布，看他的伤口。
人一旦清醒，恢复的速度是成倍增加的。
宋知微嘴角上扬，看来年前是百分百能接张老离开东厂了。
重新调整了药方，又给锦衣卫扎了针。
做完这些，时辰尚早。
张义帮着宋知微收拾药箱，低声道：“年前都不必再来了。”
“无妨，我一定接您出去过年。”宋知微小声道，“人都已经醒了，只需按时服药即可，您不必守在这里的。”
“神医。”
冷不丁的，曹公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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