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本末倒置，黑白颠倒
曹公公语音带笑，“神医，王爷有请。”
宋知微和张义面色不改，左右他们也没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宋知微跟在曹公公身后，有心想问问萧云湛找自己是什么事，但短暂和曹公公打过几次交道，她知晓对方嘴有多严，除非他愿意，没人能从他口中套出消息。
索性歇了念头，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说宋知微有什么担心的，也就一点。
她怕摄政王看上自己一身医术，威逼利诱她留下为东厂效力。
萧云湛在东厂有自己的院子，就是上次宋知微见他的那一个。
曹公公今日又领了她过来，直接带她入了偏厅。
偏厅布置的很雅致，看着像是专门待客用的。
屋中没有人，圆桌上摆了几个菜，中间是热气腾腾的拨霞供。
宋知微愣了下，这是何意？
难不成摄政王看她医术极佳，赏她一顿午膳？
正当宋知微疑惑之时，萧云湛从内间走了出来。
“坐。”
他的话言简意赅，仿佛两人之间很熟稔。
宋知微想了想，坐下了。
曹公公上前伺候萧云湛用膳，将切好的肉片下入铜锅，又斟上酒。
替宋知微斟酒时，宋知微婉拒了。
“老夫不饮酒。”
倒不是宋知微真不喝，而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她怕喝酒误事。
萧云湛没有勉强，自顾自吃喝起来。
他吃饭速度很快，但动作不难看，颇有几分大开大合的爽快。
宋知微悄悄瞄了好几眼，迟迟不见动筷子。
“饭菜不合口味？”萧云湛忽然问。
“人上了年纪，口腹之欲减退，再者老夫容貌有损，不敢摘了面具，唯恐惊吓到王爷。”
总不能说，跟他一起用膳，她吃不下吧？
萧云湛漆黑瞳仁流出一抹极难察觉的笑意，语气森然：“哦？本王还以为神医是不喜本王，所以才食不下咽。”
宋知微：……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让人尴尬呢？
“摄政王说笑了。”
“本王从不开玩笑。”
气氛瞬间冷凝。
宋知微暗骂一句萧云湛发神经，大脑急速运转，思考应对之策。
“老夫的确是有心事，所以才食欲不佳。”
“还有事情能让神医烦恼？说来听听。”萧云湛好似很感兴趣，甚至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摄政王有所不知，这世间许多的好药，生长在崇山峻岭中，而且采摘后，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入药，否则失了药性，那药便是浪费了。”
宋知微假装叹气，“老夫想起前两年见到的那株雪莲，如今正好是能入药的年份，本想这几日让张义去采了制成药，结果……”
萧云湛轻笑：“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本王让人带着你的奴仆走一趟即可。”
“东厂忙的都是朝廷要事，怎好麻烦锦衣卫去做这等小事，老夫和张义去即可。”
“神医此言差矣。”萧云湛转着酒杯，“本王看神医医术精湛，实属难得，不如为东厂效力，既如此，锦衣卫也是为东厂办事，谈不上麻烦。”
宋知微脸皮抖了一下，她担心的没错，萧云湛果然想要她为东厂效劳！
但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换做是师傅，他也不会答应。
“老夫微末医术，没想到还能得摄政王看重，属实是意外。”宋知微装作惊喜的样子，“只是老夫年老，精力有限，怕是要辜负摄政王好意，不过老夫的大徒弟已经出师，就在津威郡开了家医馆，摄政王不如将他招揽进东厂。”
宋知微在心中抱歉：大师兄，莫怪莫怪，我也是无奈之举，相信以你的聪明机智，肯定能安然脱身。
萧云湛饮了一口酒，“本王放着最好的不招揽，难道退而求其次？”
“老夫大徒弟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凡是老夫能医好的病症，他也能医好，有些老夫医不好的，或许他可以。”
宋知微这属于闭着眼吹嘘了。
大师兄的医术确实不错，但绝对没有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相反，在江南时，大师兄是挨骂挨最多的。
萧云湛兴趣缺缺，睨了眼宋知微，一字一句道：“本王只想要神医。”
男人眼神看似轻飘飘，实则锐利无双，宋知微心头一凛，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错觉吧？
萧云湛可是摄政王，若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会让她好端端坐在这里？
宋知微咬了咬唇，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拒绝。
难，真的太难了。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又是东厂的督主，权势滔天，是她无法抗衡的存在。
偏自己手里又没有能和对方谈判的底牌，除了应允，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宋知微手指不自觉绞住衣角，越想越是脑袋疼。
就在宋知微不知如何是好时，萧云湛放下了酒杯。
“罢了，神医习惯在外自由自在，想来不愿被人束缚，本王也不勉强。”
宋知微愕然。
前一刻，萧云湛还步步紧逼，现在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不过……”
宋知微的小心脏再次提了起来，心道：果然还有条件，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
“本王卖神医人情，也希望日后若是有需要，神医不要推辞。”
宋知微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荒谬！
张老是出于为她着想，才捡了受伤的锦衣卫回来。
诚然，捡的时候不是为了救他，但那名锦衣卫能活下来，不也是她的功劳吗？
是他们东厂的人不由分说，把人抬回去，又强行拘留张老，逼迫她继续为锦衣卫治疗。
末了，萧云湛招揽未果，倒成了他卖她人情了？
如此本末倒置，黑白颠倒，真是叫人发笑。
可惜事实归事实，宋知微只能答应。
同时暗暗祈祷，萧云湛快些忘掉玄清神医，日后别来寻她。
宋知微尽量收敛情绪，但涵养功夫还没练到家，有一些还是从眼睛里透露了出来。
萧云湛将她的小情绪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问：“若是想要寻你，就去那间小院，找你的仆人传话？”
宋知微僵硬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将张老送去江南，自己再也不伪装成师傅在上京走动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开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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