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这件事没办法瞒太久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像冰冷的铁链缠绕着每一个伫立在甲板上的人。

鹿云野手中的证物袋里，那片染血的衣物碎片格外刺眼，深色的布料被海水泡得发皱，边缘还沾着细碎的海藻与不明生物的残留物，大片暗红的血渍凝固在布料上，像一幅触目惊心的抽象画，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残酷的遭遇。

更让人心沉的是，打捞队还探测到附近海域有大型掠食性鱼类活动的痕迹，那些冰冷的声呐信号，仿佛是死神留下的爪印，将“生还”的可能性彻底碾碎在幽暗的海水中。

消息传到唐纵耳中时，他正站在甲板边缘，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听到“姜栖晚不可能还活着”这句话的瞬间，他的手指猛地一颤，烟蒂从指缝间滑落，跌进下方幽深的海里，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盯着眼前那片一望无垠的幽暗海域，那片曾承载过无数希望的海水，此刻却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幕布，将姜栖晚的身影彻底吞没。

他多希望下一秒，海浪会突然翻涌，姜栖晚会从那片幽暗中浮出水面，带着往日的言笑晏晏，冲着他们招手，说“我没事，我回来了”。

可现实是，只有冰冷的海浪一次次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为逝去的生命奏响哀歌。

唐纵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比起得知姜栖晚出事的绝望，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祁深，那个将姜栖晚视若珍宝的人会如何反应。

祁深对姜栖晚的在意，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情谊，那是深入骨髓的羁绊，是支撑他前行的光。

唐纵太清楚祁深的性子，若是得知姜栖晚已逝，他极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跳进这片冰冷的深海，哪怕明知是赴死，也要去寻那渺茫的可能，哪怕是与她同葬海底。

而那样的结果，是唐纵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他不敢赌，更不敢冒这个险。

顾西城敏锐地察觉到唐纵的异样，他看着唐纵僵硬的背影，以及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唐纵，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凝重的氛围，隐约猜到或许是与姜栖晚有关的消息，却还是想从唐纵口中得到确认。

江淮楼也皱着眉，目光紧盯着唐纵，语气带着几分谨慎：“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知道唐纵向来沉稳，极少会露出这般茫然无措的神情，能让唐纵如此失态的，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极有可能与姜栖晚的下落有关。

唐纵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悲痛，有绝望，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仿佛想借此驱散那股沉重到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恸，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打捞到了姜栖晚沾满血迹的衣服碎片，还有大型鱼类的踪迹……”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姜栖晚，不可能还活着。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江淮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的目光此刻满是难以置信与悲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唐纵，又望向那片幽暗的海，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顾西城也沉默下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胸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与哀伤，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再多的安慰，在这样的噩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姜栖晚对祁深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祁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是照亮他灰暗世界的光，是让他愿意放下过往、勇敢面对未来的理由。

没有了她，祁深的世界或许会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甚至比过去更加绝望。

唐纵看着身边沉默的众人，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股翻涌的情绪，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姜栖晚的音容笑貌，她笑着说话的样子，她认真做事的样子，她与祁深并肩而立时那般和谐的模样……可如今，那些鲜活的画面，都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过往。

“现在该怎么办？”江淮楼打破了沉默，他知道，即便悲痛，他们也不能就此沉沦，祁深那边还需要他们去守护，姜栖晚的“离去”，也需要一个交代。

唐纵睁开眼，眼底满是红血丝，却透着一丝倔强的坚定：“先瞒着祁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真相，至少现在不行。”

他看向顾西城与江淮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先找到祁深，把他稳住，其他的……等找到他之后再说。”

顾西城与江淮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定。

他们明白，此刻保护祁深，就是对姜栖晚最好的告慰。

可即便如此，心底那份悲恸依旧挥之不去，那片幽暗的海，仿佛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甲板上的风更冷了，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远处的海浪依旧在翻涌，可那片海域里，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唐纵望着那片幽暗的海水，眼底满是悲痛与不甘。

姜栖晚，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而他们，又要如何在失去她的痛苦中，守护好祁深，守护好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那份希望？

那片幽暗的海，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紧紧缠绕，而答案，或许早已随着姜栖晚的消失，沉入了海底深处。

“这件事没办法瞒太久的，消息盖不住。”顾西城烦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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