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把福尔摩斯写死出出气
顾家收到照片那天,顾母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到信使递来的牛皮纸包,拆开来一看,手都抖了。
一沓照片从里面滑出来,最上面那张是海婴的单人照,红扑扑的小脸皱着眉,像只刚出壳的小鸟。
“老顾!快来!”
顾母的声音带着哭腔,顾父叼着烟袋锅从屋里跑出来,看见照片上的小家伙,烟袋“啪”地掉在地上:“这……这是咱大孙子?”
当天下午,顾刘两家人凑到一起,把照片在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周姥姥戴着老花镜,手指轻轻点着那张四人照:“你看春晓,出了月子气色多好,从卿瘦了些,土豆这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顾父指着海婴的眼睛:“这眼睛,跟从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亮黑亮的!”
“我看像春晓,”周姥姥不服气,“你看这小嘴巴,抿着的时候跟春晓一个样!”
饭桌上更热闹了。
顾母炖了只老母鸡,周姥姥蒸了豆沙包,两家人围着桌子坐,筷子都没怎么动,光顾着讨论照片了。
“这张好,”刘父拿起海婴攥拳头的照片,“看这劲头,将来肯定有出息!”
“还有这张,土豆抱着海婴,”顾母笑着说,“叔侄俩看着就亲。”
刘春明捧着那张全家福,眼圈红红的:“我也想去英国看我大外甥。”
酒过三巡,话题还绕着照片打转。
顾母数着照片里海婴的小衣服:“这得换了有七八件吧?
看来在那边没委屈孩子。”
周姥姥看着刘春晓穿的红裙子,笑着说:“我们春晓就是好看,生了孩子也这么精神。”
窗外的阳光落在照片上,映得每个人的笑脸都亮亮的。
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可看着照片里鲜活的身影,仿佛那小小的婴儿就在眼前,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
夜深了,两家人散去,周姥姥把照片小心地收起来,压在自己的枕下。
照片里的光影,成了连接海内外的桥,让牵挂有了形状,让思念有了归处。
远在伦敦的顾从卿和刘春晓不会知道,他们寄出的不仅是照片,更是一整个家的期盼与温暖,在故乡的土地上,开出了最安心的花。
海婴百天这天,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刘春晓就给孩子换上了件绣着“长命百岁”的小肚兜,外面套着鹅黄色的连体衣。
顾从卿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锅铲碰撞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他低声的咳嗽——这阵子熬夜太多,嗓子总不舒服。
他们给陈阿姨放了假,今天一家人一起庆祝。
“别煎糊了。”
刘春晓抱着海婴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心疼,“昨天不是说谈判暂停一天吗?
怎么还带着文件回来?”
顾从卿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转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要处理的文件多着呢。”
他低头逗了逗海婴,小家伙正攥着自己的小脚丫啃,口水蹭得满手都是,“你看他,连脚丫子都吃。”
土豆从外面回来,他一大早就跑去了唐人街,取预订的蛋糕。
“哥,嫂子,我买了小蛋糕!”
他举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根“100”形状的蜡烛,“老板说这个叫‘百岁糕’,吉利。”
四人围坐在小餐桌旁,没有客人,没有喧闹,只有盘子碰撞的轻响和海婴咿咿呀呀的声。
顾从卿切了块蛋糕给刘春晓,又给土豆递了一大块,自己却没怎么动,眼神时不时飘向客厅的公文包。
刘春晓知道他心里装着事。
这些天他回来时,衬衫上总沾着烟味,有时半夜还会坐起来翻文件,嘴里低声骂着什么。
她想问,又怕给他添堵,只能默默把温好的牛奶递到他手边。
下午,海婴睡着了,土豆在房间写作业,屋里难得安静。
顾从卿坐在书桌前,摊开稿纸,笔尖悬在纸上,眼底还带着谈判桌上的戾气。
“一群顽固的家伙……”他低声骂了句,想起昨天会议室里英方代表傲慢的嘴脸,还有那些故意刁难的条款,笔尖猛地落下,在纸上划出一道粗重的痕迹。
他写的是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教授在莱辛巴赫瀑布的对决,文字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教授的阴狠被他写得入木三分,福尔摩斯的决绝更是透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
写到两人双双坠崖时,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让你们拽!让你们得意!全给我下去!”
刘春晓端着水果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稿纸瞪眼睛,嘴角还挂着没消的戾气。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别跟自己较劲了。”
顾从卿笔锋一顿,侧头看她,眼神慢慢软下来:“就是气不过。
他们处处跟我们找不痛快,我总得找个地方出出气。”
刘春晓看着稿纸上的文字,忍不住笑了:“你这哪是报复,是给自己找乐子呢。”
她指尖拂过“福尔摩斯”几个字,“你也不怕到时候读者上门找你。”
“我还能怕他?”顾从卿得意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
海婴在婴儿床里哼唧了一声,顾从卿放下笔,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小家伙睁开眼睛,对着他咯咯笑,小手抓住他的衣领晃来晃去。
那一刻,所有的谈判、争执、戾气,都被这声笑冲散了。
顾从卿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心里忽然清明。
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百天快乐,小海婴。”刘春晓轻声说。
顾从卿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看身边的人,心里的火气彻底烟消云散。
他想,就算谈判再难,就算那些人再讨厌,只要回家能看见这三张笑脸,就有底气迎难而上。
至于那本带着怒火写出来的书?
就当是给生活加点料吧。
顾从卿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郁气伏案疾书,笔尖在稿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急促,仿佛要将心里的波澜尽数倾泻在字里行间。
不过月余,这部新作便已收尾。
他将稿件封装好,第一时间送到了出版社。
送走顾从卿之后,主编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起初,他还不时为精妙的推理颔首,可当读到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教授在莱辛巴赫瀑布缠斗,最终双双坠崖的段落时,手中的稿件“啪”地落在桌上。
他瞪圆了眼睛,半晌没回过神,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个风靡英伦的侦探,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猛地抓起稿件,胡乱套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出版社。
车轮碾过街道的石子路,发出急促的声响,他一路闯了两个红灯,径直把车停在大使馆门口,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出版社主编攥着稿件的手指关节发白,冲进顾从卿办公室时,带起的风差点掀翻桌上的文件。
他把厚厚一沓稿纸拍在桌上,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敢?!
福尔摩斯怎么能死?!”
顾从卿刚结束一场糟心的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伸手把散落的文件拢到一起。
这些东西可不是给外人看的。
“我写的,我怎么不敢。”
“读者会疯的!”
主编急得团团转,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你这结局一出来,书店得被砸!我跟你说,这书绝对不能这么出!”
顾从卿把文件锁进抽屉,钥匙转了两圈才拔出来。
他靠在椅背上,指节敲着桌面,节奏里带着没散的戾气:“我写的是我笔下的福尔摩斯,不是读者的。”
“可你……”
“改不了。”顾从卿打断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要么按这个结局出,要么这书烂在你出版社仓库里。”
主编愣住了,他认识顾从卿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稿纸上的字迹还带着狠劲,尤其是最后那句“瀑布下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看得人心里发寒。
这哪是写小说,分明是把心里的火全泼在了纸上。
他知道顾从卿的工作压力大,但没想到大到了这种程度。
“你是不是疯了?”主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为了赌气把自己的心血毁了?”
顾从卿扯了扯领带,喉结滚了滚。
窗外的阳光刺眼,他想起谈判桌上英方代表嘲讽的眼神,想起那些被故意拖延的流程,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
“我相信,这是夏洛克最好的结局。”
他站起身,拉开办公室门,“要么签出版合同,要么现在就走。”
主编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桌上没喝完的冷咖啡,忽然懂了——
这哪是跟读者较劲,是跟那些让他窝火的人和事较上劲了。
他抓起稿纸,手指都在抖,最后狠狠一跺脚:“行!我出!但要是读者闹起来,你自己去应付!”
门“砰”地关上,顾从卿重新坐回椅子上,胸口还在起伏。
他从抽屉里摸出张照片,是海婴百天时拍的全家福,照片里小家伙笑得没心没肺。
指尖轻轻蹭过照片上海婴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刚才的戾气慢慢散了些。
他就是想出出气。
此刻,他只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那些堵在心里的气,总得找个出口。
而让福尔摩斯坠入瀑布的那一刻,他心里的巨石,好像也跟着沉了下去。
至于读者会不会炸?
顾从卿扯了扯嘴角,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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